（四）(3)

导师简单的话语让艾黛尔贾特眼睛一阵发涩，她撇过头，不让贝雷丝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轻声道：“谢谢您。”
烛火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摇曳着，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艾黛尔贾特道：“距离约定的时间大概还有1个小时，您可以稍微睡一会儿。”
贝雷丝点了点头，任由学生带着她走向床铺。但她没有选择躺上去，而是在床边柔软的地毯上靠坐下来。无论艾黛尔贾特怎么解释自己并不介意，贝雷丝也不愿让风尘仆仆的自己就这么爬上学生的床。艾黛尔贾特只好跟着她坐在了地毯上，抱着膝盖注视着眼前的烛光。
“明天之后，艾尔有什么打算？”
“老师觉得我会做什么呢？”
“征服世界之类的？”
贝雷丝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于是艾黛尔贾特也顺着她的话扬起了嘴角：“是呢，毕竟是帝国的皇帝了，就算挥手间随意发动战争也并不是做不到哦。”
“艾尔不会的。”
“老师觉得我不会发动战争吗？”
“不会毫无理由地发动战争。”贝雷丝注视着她：“你曾对我说过你的理想，如果战争是实现理想而毕竟经历的过程……”

“老师认为这是值得的吗？为了理想而发动战争，将整个芙朵拉拖入战乱之中，有无数人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无论战争的哪一方都会受到难以补偿的伤害。”她低声历数着战争带来的伤痛，却并非要否定自己的理想，而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抱起承受一切的觉悟。
“但你早已做出了选择，不是吗？”贝雷丝慢慢抬起手，放在了学生的头上，轻轻摩挲着，安抚着她不平静的心绪：“这是不能后悔的事，所以你该做的，是承担它会带来的后果。”
“是呢……没想到又被您教导了。”
这是去圣墓前那一夜，艾黛尔贾特对贝雷丝说过的话，当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迷茫也随之慢慢消散了。
那天贝雷丝带着艾黛尔贾特回溯了一次又一次，从她支离破碎的话语间，艾黛尔贾特了解到自己多出来的记忆并不是幻觉，而是将来会发生的事。并且导师同样拥有了那些记忆——这也是她痛苦的来源。
从拥有这些记忆的那一刻起，她的时间就陷入了混乱。她的时光不再向前走，而是一天又一天地后退着。
她与导师在去往圣墓的前一天夜里漫步，而后又回到了前一天，再前一天……直到她出发前往安巴尔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