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茶会(2)

一壶茶见底的时候，导师的话题没有再得到回应，抬头一看，才发现学生不知何时已趴在桌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看来真的是累了，导师在心里说。
作为黑鹫的级长，也作为阿德拉斯忒亚帝国的继承人，学生单薄的肩膀实在承受了太多的重量，而比旁人更加逼迫她前进的，则是她自己。
她不但要带领学级出击完成每月的课题，还要苦练武艺达成导师定下的每周目标。作为级长每天更是要在下课后帮助导师整理课业相关的资料，以及代表学级在竞技场拿下良好的名次。最近还顺带监督起了导师的一日三餐和正常作息。近期时常还能看到帝国政要进出学校，频繁和她会面，想必是帝国内部有一些事情需要她来决断。
也只有茶会的时候，才能让她暂时放下这些重担，品一品清香的香柠檬茶，尝一尝美味的小点心，说说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这也是为什么一向警惕导师和主君独处的修伯特，最近也极少阻止两人偶尔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开一个偷懒的茶会的原因。
导师慢慢啜干杯里最后一口茶，墨蓝的眸子一动不动，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睡得香甜的学生。
总觉得，这样的学生特别像学校随处可见的、在午后阳光下打盹的小猫咪——如果说出来的话学生一定会微红着面颊恼怒地纠正导师，并且一整周拒绝再和导师独处，所以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远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欢快的说话声，导师转过目光，只见某位人气歌姬挽着来自布里基特岛的少女，两人正在有说有笑地靠近。
见她们注意到了自己，导师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轻轻摇了摇头。
少女们对望一眼，发出了理解和抱歉的轻笑，从中庭旁边的小路快速离开了。
也许是被刚才的动静所惊扰，也许是太阳渐渐转过来照射在了背上，黑鹫级长不安地切换了睡姿，发出了抱怨的鼻音。
导师起身来到学生的身后，脱下黑色外套，轻轻为她披上。她没有选择回到座位上，而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为她遮挡开始变得有些恼人的阳光。
“老……师……？”
一向浅眠的学生还是醒了过来，她抓住了肩上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似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衣服的主人究竟是谁。她回过头，正对上了导师深邃的目光。
也许是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导师脸上的神情——就算能看清，大概也没有什么表情。
初遇时，她的导师总是如此淡漠，仿佛世界所有事情都不能让她为之动容。相处久了之后，她偶尔能在导师的脸上发现一些细微的小表情，惊讶，高兴，烦恼……每一个新发现都让她莫名地感到欣喜。
虽然看不清导师的神情，她却能捕捉到她深邃的目光。导师的眼中此刻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一瞬不瞬，让她有一种导师的整个世界里只有她的错觉。她控制不住想去分辨导师目光的深意，内心深处却有不为人知的不安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