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关周】(3)

每逢想到老关并不信任我、把一切都隐藏得深不见底的时候，就会觉得胸口闷痛，想要大吼大叫大哭——可难过是老关给的，我又能对着谁吼、对着谁叫、对着谁哭呢？
“血浓于水，警察也是人，你老关也是人……真铁面无私眼里不揉沙子，我也不能想方设法把你弄回支队，你信我。”该说的都说了，让步只能到此为止。
一声叹息掉开了眼，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把脸埋进肘弯里，蜷成一团。想要自我疗伤，又不能在他面前展露脆弱、降低本来就不多的那几分可靠，这分寸实在是太难拿了。

肩膀上迟来的一拍，老关的胳膊搭在了肩上。“周巡，有时候，有的路就得一个人走，和信不信任无关。”
血液如同潮汐。在一拍肩的时候潮涨，在一句话入耳之后潮退。涨得汹涌，退得更彻底。
缺血的寒意从指尖一路到心窝子，凉了一个透。在能够控制情绪之前，肘弯的衣料已经瞬间变得湿热。呼吸一时完全滞住，缺氧的挣扎使肩膀在他手臂底下微微颤抖起来。——到底什么路非要这么孤单的走不可，不用说就是最坏的那条夜路了。如果他铁了心要知法犯法，我断断无法伸手相助，这是底线，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