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桂花糕与话本(2)

崔珏的书房向来好收拾得很，他本就是个做事有条有理的人，平日放置物品书籍之类也算规整，除了最初来到判官府时给他清点登记这书房里的藏书费了我不少工夫，后来再打扫起来倒也省事不少。 不过片刻，我便将书房打扫干净，闲来无事，又没什么消遣，于是又跑去将院里的落叶清扫了。等我再次回到书房，却连平时开始做晚饭的时辰都没到。 崔珏还没有回来，大抵又是公务缠身，晚饭做得太早又怕放在桌上凉了不好吃。我在他平日办公的桌上枕着胳膊趴了会儿，心里默数这桌上堆积的公文数量，在数到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两位数时，我终于耐不住无聊，决定到书架上找点有意思的书看看。 “史书、医书、兵书……啊，菜谱……”我一排排看过去，即便曾经清点过一遍，仍是不由感叹崔珏阅读之杂，当真是什么都看，怪不得他看起来涉猎极广，仿佛什么事都知道一些。 搜寻了几个书架后，我竟真的在其中一个书架最底下一层找到几册人间的话本，讲志怪故事的。
这可合了我的口味，我赶忙抽出一册来，回到桌边翻看起来。 故事讲述一个江湖上浪迹的年轻侠客，他光明磊落、襟怀坦白，行走江湖时经常做些惩恶扬善之事，饱受人们赞誉，却也因此招惹上不少仇家。这话本的故事就起自一回仇家对他的追杀，在一众人的围追堵截下，他被逼至山崖，失足从上面掉了下去。 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曾想醒来时竟躺在一间小屋的床榻上，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且包扎好了。侠客正猜想这荒郊野外的山脚会住着什么人，便听细微门响，推门进来的竟是个生得极漂亮的女子，轻纱罗裙、青丝如墨，见他靠坐在床头，睁大眼睛道：“呀，你醒了！”连声音都宛若莺啼，动听极了。 年轻的侠客一见钟情，动了心。 女子也似是对他有意，在他养伤期间悉心照料，千般柔情。每每两人对视之时，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情愫。 侠客知道这来历不明的女子独自一人居住在荒无人烟的山脚下，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人，可这一切猜想到底比不过心中沸腾的感情。

于是在伤将好之时，他对女子提出想从此留在这里，退隐江湖，娶她为妻，在这清幽之处共同度过余生。 女子却答不能嫁给侠客，并坦白自己并不是人，而是这山野中的精怪。人妖殊途，他们不能也不该在一起。 侠客欣喜于女子的坦白，丝毫不惧怕她是妖怪之身，执意求娶。女子感动于他的深情，终于还是松了口。二人自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一世，直到侠客垂垂老矣，安然离世。 原本到这里，还是个温馨甜蜜的人与妖结缘并厮守的爱情故事，我看得起劲，发现后面竟还有不少页，心下虽有些诧异，但还是兴致勃勃地翻过这一页纸，继续看了下去。 人的寿数至多不过百年，妖这一生却有着漫长的岁月。侠客离世后，女子无法忍受最爱之人离自己而去，独自在世间徘徊寻找侠客的转世，希望能再续前缘。 谁曾想，历经漫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找到爱人，但侠客早在投胎转世时饮下了孟婆汤，将前一世的回忆忘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