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袁克文X荀慧生]花间梦事（番外二）(2)

我于是对他在后台的模样有诸多想象，我想他必定是位惹人怜爱的俊秀青年。村田君与白牡丹早已相熟，听闻在北京时二人就已认识，借着村田君的这层关系，我得以前往后台一窥白牡丹的芳容。
后台的一路，十分光怪陆离。阴暗逼仄的通道中，有着各种气味。那些人在仿若百鬼夜行阵一般的空间中，描绘着自己神圣的面具。
我终于走过这魑魅似的过道，看到了明亮灯光下的白牡丹。
他已卸好了妆，正在喝茶。倒确实是一位风采照人的青年，可是与我先前设想的纤弱身姿不一样，他的脸很有些丰润，个头也很结实，站起来的时候，竟比我还高出几公分。为了这奇妙的反差，我对他产生了些许兴趣，此后也时常与村田君去看他的戏。
自从来了中国，我倒不怎么想起那位“愁人”了。以往，她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魇中，有时我冷汗津津地从香艳的梦中惊醒，心里几乎是窒息的。
我本就是为了躲避她而前来中国，然而中国的景象，却令我更加难以入睡。

无法想象，巨大的混乱和阴影笼罩在这片土地的上空。我无意渲染任何悲惨的场景，但事实是，看到这里的景象后，我已经许久没有过好睡了。
在靠药物维持的、偶尔的眠梦中，有时会出现白牡丹那影影绰绰的背影。
他似乎总是出演那些身世凄苦的女性。在上海的弄堂里，我每每见到这样的女性。那些女性有着苦中作乐的凄美。即使在我面前，她们看似笑得开怀，背后却是一副忧心家国的愁容。
而白牡丹别有见地地将这些女性刻画得十分动人心弦，令我深感触动。
实际岂止中国女性呢？中国男性又何尝不是如此？伶人、娼妓、乞丐，他们共同在这迷乱的上海汇聚，也在我可怕的梦魇中汇聚。
我因着机缘巧合，结识了男妓露露。
再次申明，我从未想过向我的读者进行任何的矫饰或吹捧，也或许是我的一种错觉，我认为，即使最穷苦、最卑微的中国人，都有一种眼神。
那种渴望生命，却又无惧死亡的眼神。
如果某一天，这个国家真的将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许每一个中国人都能用自己的方式伸出手来，抓紧命运之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