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八月》by山乔(3)

“我杀猪啊牛啊这些，杀了十年。当时看到书上的庖丁解牛，感觉庖丁不是个厨子，分明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大大小小的尸体也剐了上百具，不同年龄的，不同身量的，都得考虑到。就这样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自己剐的第一个人还是第八天就死了。”
“那天真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主差点就把我也剐了。那时候师傅给主掰扯老鼠的啮痕，主才放过我。现在说起这件事还是一阵后怕…”
老人说着说着，少年的鼾声起来了。
自己果然是老了。
这手艺怕是要失传了。
第二十四天。
拔甲。
二十颗指甲，完整剔透的放在盒子里。
指甲不能有缺口，也不能挂一丝肉。
老人手有点抖。
先拿最细的刀片插进甲壳和肉垫之间。然后一点点地挪动，让它们分离。最后从根部拔起。第一颗大拇指老人花了半个时辰，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少年很疼。
和别的地方的干脆利落不一样，这个悠长的疼痛仿佛没有尽头。

砍脚板的时候大概是半首莲花落，心里哼哼着也就过去了。
今天少年唱了一首又一首歌，都唱出声了，还只是一个指甲。
拔完脚上的，老人说了一句“唱得不错。”
少年别过脸。
“谢谢。”
“嗯？”
“你是第一个替我包扎的人。”
……
“这个，可以放弃吗？我想死了。”
“可以的，但得等今天过去。”
下午，老人用布条把少年眼睛蒙上。
少年一边拔甲一边听老人絮叨。
“我以前也是个牢里的。把我刚扔进来的时候我也是像你一样，盯着这套刀。我师傅见我有耐心也有兴趣，就在牢里让我用老鼠试了试手。觉得我天赋不错就收我了。”
“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你没睡着啊。”
“听了前半段。”
“我现在说的是我第一个徒弟的事。干我们这行的都不是正常入的行。正常人谁愿意干这个啊。没子孙福，死了还下地狱的事情。阎王小鬼都等着拿我去磨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