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耗子》by吉良(2)

不笑着，怕是活不下去的。
圆房的那个晚上，赵致逸爬到她身上来，她感受到他肥软的肉塌陷在她身体里，他嘴巴里呼出湿暖带着腐败味道的气息，他粗壮的手在她身上留下沉重油腻的印记，他细长向上弓起的下体迫不及待地刺穿了她的身体。她看着大红色绣着百子图的细纱喜帐，疼痛和恶心一个像水一个像火，冰冷得刺骨，滚热得烧心，轮番在她身上碾压过去，她觉得自己像一片烂掉的花瓣，被压在最肮脏的泥土里。她一边控制不住流泪，一边笑了。
赵致逸高兴得很，对她说，你叫啊，舒服你就叫出来，老爷喜欢听女人叫。她两只手紧紧扣住身下的丝绸床褥，她想，再难也要活下去，她又想，能有多难呢，鬼压床罢了，总要醒的。她就叫出来了，故意叫得很大声。
你说，是不是喜欢老爷这么对你，赵致逸问，喜欢就说出来，求求我，我就多疼你一会儿。
宜修就求他，老爷，求你疼我吧。
真乖，来，翻个身，赵致逸拍拍她的屁股。

宜修心想，有多难呢，无非就是要活下去。她把头埋进枕头里，枕头上的绣花摩擦着她脸上的皮肤，她觉得很疼，眼泪洇湿了枕头，她还是逼自己，恨不得笑出声来。
赵致逸就很喜欢来她房里。你呀，不愧是大家出身的，乖觉得很，老爷疼你，赵致逸总是这么说。
他的欢心很直接，今年苏州刚出的新料子，一匹一匹送来她房里，细软的丝缎上织着精致的花纹，折枝花、缠枝花、八宝、八吉祥、五蝠捧寿、四合如意云……绣房里的人来给她裁衣裳，她一面让春梅用凤仙花给她染指甲，长长的尖利的指甲染成红粉粉的颜色，一面说，我要一件通袖袍子，羊皮金滚边，麒麟送子的缂丝补子。
绣娘就为难地说，那是大太太出门见客的衣裳，四姨娘年轻，怕压不住，不如做件对襟袄子，妆花眉子，又富贵又俏丽。
宜修就笑，她又说，那我还要做条十二幅的马面裙。绣娘又赔笑，咱们金陵不作兴穿十二幅的裙子，四姨娘做条八幅的吧，您这匹蓝色缠枝宝相花缎子正合适，再用黄色杭娟做个贴里，又好看又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