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耗子》by吉良(5)

（三）送花
在宜修见到惜墨之前，没想过她是这么好看的姑娘，眉目虽然浓丽，气质却恬静。一件普普通通的青夏布衫子，一条普普通通细白绢裙子，都叫她穿得十分妥帖。袖口和裙裾细细绣了蝶恋花，这般心灵手巧，不怪大少爷疼爱她。
只看她还戴着做姑娘的云髻，就知道赵沛文还没将她收房。倒是稀奇，宜修想，大少爷果然和赵致逸一点也不像。这般品格，也不知道像谁，难不成是像大太太？宜修回忆了一下那个总在念佛的女人，白净而肥胖，严肃得像一尊泥塑木雕，又想了想接风宴时谈笑风生的赵沛文，不不不，大少爷也断断不像她。
惜墨过来给她行了个礼，手里端着一个绀青色琉璃盘子，盘子里盛着四、五枝赤色的凌霄花。
大少爷今儿一早出门，见街上卖的花儿新鲜，买回来孝敬太太和各位姨娘。惜墨笑吟吟地跟宜修说话。
春梅过来接了盘子，宜修也笑着谢了。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全是买的凌霄花吗？

惜墨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四平八稳地答道，给太太送了荷花，是要供在小佛堂观音像前的，钱姨娘、孙姨娘和王姨娘的都是茉莉。
赵致逸晚上过来的时候，就见罗汉床中间的小几上摆了一个雨过天青的玉壶春瓶，里头插着几支活泼泼的凌霄花。
你今儿倒是有兴致，往常不见你这么摆设，赵致逸一面让宜修给他解衣服，一面说道。
宜修心里就跳了一跳，嘴里却说，大少爷差人送来的，说是孝敬太太和姨娘们。
百善孝为先，赵致逸显得很满意，这么多年圣贤书，终究没白读。
惜墨就常常来送花，赵沛文给大太太送的，永远是供在佛前荷花，送给另外几个姨娘的，也一直是茉莉，唯独送来宜修这里的，凌霄、栀子、玫瑰、芍药、绣球……次次不重样。
有时候宜修就会和惜墨聊一会儿，反正她在这个家里和别人也说不上话，惜墨会念诗，善鼓瑟，女红做得也好，还跟着宜修学着下棋，一开始下得不太好，但很快就从要宜修让七子，到让五子，如今，只用让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