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耗子》by吉良(3)

晚上赵致逸来的时候，宜修就给他甩脸子，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说得倒是好听，什么我年轻压不住，什么金陵不作兴，我呸，不就是不能盖过大房的风头去。说着她又笑，我算个什么东西，难为太太还将我放在眼里，不过几件衣裳罢了，也这么计较，她又怕什么，如今大少爷都考上秀才了。
赵致逸把她抱在膝上，手伸进红纱抹胸里，嘴里哄道，她年纪大了，不饶人，你远着她些，可别怪老爷没提醒你，叫她抓着你的小辫子要你好瞧的时候，后院里，就是老爷我也要给她体面的。
宜修就打掉他的手，没用的老东西，她笑着骂道。她现在偶尔也敢骂他两句，他兴致火头上，不会同她计较，好像还有点放纵她的脾气。
那我要顶银丝䯼髻总行了吧，宜修任由他的手又探进来，还故意扭了扭身子，人人都有，她的那顶上头还嵌了珠子，偏我没有，整日里只戴着这头发壳子。
赵致逸就胡乱应着。宜修又搂着他笑，我还想要套头面，她那套赤金镶红蓝石头的我不敢想，你总得给我买套金头银脚的吧，如今时兴仙子阁楼的，正面分心就要这个。

行了，行了，没完没了，得寸进尺，都是我惯得你，倒要爬到我头上来了，赵致逸骂道。
老娘可不爬你头上嘛，一会儿上了床，我看你求我爬你头上去，宜修咯咯娇笑。
赵致逸终究是给她买了一副十二件的仙子阁楼头面，还有一顶三两重的银丝䯼髻。宜修就戴着吃了大少爷赵沛文归家的接风宴。
（二）下棋
因是家宴，四个姨娘也有一桌席面。宜修进了赵家大半年，这是第一次见到赵沛文。他穿着象征秀才身份的青色襕衫，戴着黑色儒巾，风度翩翩，肩宽腿长。他和赵致逸一点也不像，宜修暗自想。
那天晚上赵致逸就没来宜修这里，他去了大房。其实他早就不跟大太太同房了，私底下他跟宜修说，我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不过赵沛文回来了，他就要给大太太体面。
这个晚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黄梅雨，宜修坐在窗边，也没点灯，也没点蜡烛，就那么看着黑黢黢的窗外，雨丝潲进来，落在她脸上。不知道哪里传过来吹笛子的声音，不一会儿还有鼓瑟附和笛声响起，那声音断断续续，在雨天显得格外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