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耗子》by吉良(7)

（四）买药
赵沛文要娶妻了，大太太请了好几个有名的媒人上门。赵致逸如常在各个姨娘处走动，来她这里最多，偶尔去一次正房。赵沛文时不时呼朋唤友上门，吟诗作乐，逸兴遄飞。惜墨的死，就像是一片树叶跌落，一朵花凋零，一只鸟飞过，就像一件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在赵府激起一点水花。
有时候宜修甚至觉得惜墨是她一个人的幻觉，从始至终伺候赵沛文的就是青叶，如果不是那个已经空了很久的雨过天青玉壶春瓶一直摆在案头。
她再也没在房间里插花。
赵致逸也压根没有注意过这一点，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愈发难伺候。都是你们这些小贱人，天天磨着你们老爷，我的身子都叫你们这些妖精淘换空了。他一边在宜修身上努力，一边骂骂咧咧。
还不到五十的人，已经不行了，宜修暗自好笑，这就是报应。可是不行了的赵致逸总想弄些更变态的事情来寻求刺激，伺候他最多的宜修格外受折磨。

即便如此，看着他一天天衰弱下去，宜修还是会有非常隐秘的高兴。
赵致逸的死非常突然，甚至没能撑到赵沛文的婚事定下来。赵沛文毕竟是中了秀才的人，注意到父亲的死不同寻常，请了仵作上门验尸，果不其然，赵致逸死于中毒。砒霜中毒，一点点的、慢慢的中毒而死。
查验出结果的当晚春梅就吊死在房里。
宜修被关进了柴房，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指使的春梅，她想她大概也活不成了，但是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争辩。
她早就知道春梅再给赵致逸下毒，当然不是出于她的唆使，但是她也没有阻止。
惜墨救过春梅的命。那时候春梅伺候大太太，打碎了大太太最喜欢的建窑金兔毫盏，几乎被大太太打死，是惜墨从大少爷那儿求了金疮药，偷偷照顾她，这才救回了春梅。
宜修也知道春梅引诱了大少爷身边的书童纸贵，两人偷偷摸摸在耳房做那事时，被失眠起夜的宜修听得一清二楚：春梅托纸贵帮她买砒霜，纸贵常跟着大少爷出门，行事方便。听她骗纸贵说四姨娘屋里闹耗子，宜修不止一次在心里暗自发笑，可不就是闹耗子么，只不过这只耗子特别大、特别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