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ost theatre in my head》by 肖何人(3)

“抱歉，抱歉，请等一等！” 男人眼里蓄满泪水，是一张孩子般委屈的脸。
“我请求您，给我几张空白的乐谱，我要写完，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唐停下推搡，眼前这个人的脸，跟他身后莫扎特的画像，为何如此相似？衣服，口音，奇怪的话语，奇怪的眼泪，他一定是疯子，一个认真的疯子。
“你想干什么？”唐按捺住怒气。
“先生，我想请求空白的乐谱和笔，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请求你，求求你！”男人的哀求真挚。
唐一言不发走回收银台，拿出自己作曲的本子，夹上一支铅笔递给男人。
“你只能坐在这里。”唐指着窗边的会谈小桌。
“谢谢您先生，上帝会保佑您的，你是个好人，只是脾气坏了一点。”男人叽叽咕咕。
唐瞪了他一眼，他畏缩地低下头，翻开乐谱。
前面是唐作的曲子。男人飞快地翻看，然后另起一页开始写。唐注意到男人的手微微颤抖，吸了吸鼻子，大概是哭了。
男人写得飞快，飞快，毫无停顿。唐从来没见过作曲写得如此顺畅之人，连伯克利最厉害的作曲家也不见得有这么快！而且完全没有修改。唐想起自己作曲时步履艰难，音符修改无数次毫无进展，这个男人……

唐慢慢坐到男人旁边。男人旁若无人飞快地写，音符潦草到只有一段斜线来不及画圈涂黑，好在能看清。男人写的是歌剧，男高，男低，女高，女低，还有交响乐。唐惊呆了。
唐读谱的速度比不上男人写谱的速度，太惊人了！而且，他写的是安魂曲？！唐看到安魂曲的主题乐句，他是谁？？
唐的目光从乐谱慢慢移到男人脸上。
苍白，专注，卷曲的睫毛，棕色的胡须，还有这身中世纪长尾棕色礼服，浮夸的白色领结，绑腿和黑色皮靴。
“再来一本！”男人抬头说。
唐被某种东西震慑，一口气抱来一整包乐谱本，10本，够他写吧！
唐突然看到一连串古老的装饰音符号，现在已经不再沿用，唐的一颗心狂跳起来。
唐翻过店门口的营业牌子，关门，虔诚地弓着身体坐在男人旁边，甚至给男人泡了一杯红茶。
男人埋头从中午一直写到夜里11点多。唐光只是看着就精疲力尽。
还有20分钟到12点，男人画下终止符。
唐不敢开口，静静看着男人大口呼吸，嘴唇干裂，双眼红透，茫然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