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by蓝石头(2)

他们镇依山而建，后面就是一片大森林，天晴的时候还好，阴天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像个鬼蜮。从小时候起，家里人就提着耳朵一遍遍说不准往林子里跑，里面有鬼，被抓住就永远留在里面了。小时候不懂，真怕。后面慢慢长大，学了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这些话就唬不住了。他们就开始一次次的往里面摸索，最长的一次待了三天，终于转出来见到了找的快疯的村里人。村长直接一人一个嘴巴子，摔倒一片，又饿又累的，还直接晕了两个。消停了几天，村长把他们挨个集合起来，在全镇上游街了一圈，大姑娘小媳妇瞅着他们吃吃的笑，这下彻底出名了。
后来他们再到街上成群结队的晃，别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羞啊，他们那个团伙就散了，哦对了，他们还自己取个名字叫红星社，五个人嘛，五角星，只是旁边的傻子不同意，一直嚷嚷：六个，六个。最后还是段老四说行，加你咱们就是六脉神剑，神功大成，所向无敌。旁边的老大一掌拍过去，你个憨批，时灵时不灵的，降龙十八掌最牛。最后名字得换啊，想了一圈，书生说：古有戊戌六君子，咱们就黑山六剑客，一圈人侧目，但是脑子里转圈圈的都是想到了六边形，苯啊，算了，就这个吧。镇上不能去，树林也不敢在提，最后他们就慢慢的散了。有出去打工的，有还继续上学的，也有的就留在家里务农了。他还算争气，考到了市里，就留在那边上班，对象的事还是愁。

平常回家都没人在，也就春节的时候有点人气。那一年，他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还专门拿了领导给的一瓶酒，准备凑到一起喝。可回来，就觉得村里气氛不对，没有一点声响。往常的时候村里早热热闹闹的，小孩子到处跑着扔鞭炮。路旁突然闪出一个人，是他妈，立刻捞着他躲在一边。一问才知道，说是有两个悍匪流窜跑到他们这边，半路上还劫持了一个人，跑到树林子里去了。他们留在村里面的兄弟了解里面的情况，配合着警察进去搜山，都两天了，还没动静。现在村长准备再找一批人，带着吃的进去。他妈直接在村口推搡着他往外撵，不该回来不该回来的。正拉扯呢，看见村长过来，可他一掉头又回去了，当没看见这边。少年人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他把东西往妈怀里一扔，直接追了上去，气的他妈在后面直接哭出声来。
想到这，秦老三的眼泪刷的就流出来了。村长领着他们，走了几十里地，就在一片石头旁看到了他们老五，趴在地上，背上中枪，瞪着眼死不瞑目。老五是个傻子，他妈是个疯子，他爸是个残废。本来老五都不能生下来的，谁养他啊。可是那个疯子抱着自己肚子挨个给人磕头，他爸拖着那条残腿撵上去揍。村里做妈的知道难，劝她打了吧，可那疯子就是磕头，满头的血顺着脸往下流。村长最后咬咬牙说，行，有我在就给你孩子留一口吃的，这才活下来的。他吃百家饭，干百家活。啥脏的累的直接就上手，人家给他留饭，他抱着碗往家跑，再把空碗拿回来。当初排顺序，老六死活不愿在傻子后面，老四是傻子邻居，说你爸是他再生父母，他就是你哥，不认也得认。傻子就知道在旁边乐呵呵的喊弟弟，我保护你。他们这村里人，安安生生的过了几十年，谁见过这阵势，都吓蒙了，还是村长哆嗦嗦的上前想把他眼给合上，老四一个箭步冲上前，蹲在傻子跟前，低头看了好一会，然后把傻子扶起来，喊村里一个年轻人，让他背回去，让村长也回去，怕村里人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