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的故事》by狂山(2)

全都是死神。
法塔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顾不上别的，匆忙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找她。
一踏出塔底大门，我便意识到情况真的很不对劲。
确实，我不太离开塔，开始是因为不被允许，后来则是习惯了。你也知道，我其实很懒。不管是采购还是采风，我都更倾向于用传送魔法。所以，对，我确实有一会儿没去过自家花园了。
但这不意味着我连眼下的季节都搞不清。现在绝对不是冬天。花园里也绝对不应该这样干枯、萧瑟、毫无生气。
我惊惶地穿过一片死寂。植物原本错落优雅的枝叶变得生硬、干瘪，所有的花都像是被抽去了颜色。就连冬天的花园也不这样。冬天的花园是沉睡着的。脚下传来奇异的触感，我低头一看，是一只呆滞的、刚刚死去的松鼠。
我的花园死了。
花园是圆形的，塔在圆心处，塔门正对花园大门，我从塔底跑了二十分钟才到那里——说起来，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我的花园为什么那么大。
伸手推开铸铁大门的那一刻，我看到门上的花纹在我手掌下失去了光泽。铁门变得灰暗、生锈。很快，褐红色的锈迹爬满了整扇门，像是陈旧的血迹。我猛地收回手。但锈迹已经沿着门的铰链处蔓延到了两侧的花园围栏，撕咬着栏杆上发亮的黑漆，深红色徐徐展开，到了很远处才放慢速度。

直到这个时候——好吧，够迟钝的，我知道——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反应过来，出问题的或许不是法塔，也不是花园。
出问题的是我。
我摊开双手举到眼前，端详了几秒，猛地收拢掌心，垂下手转身向后看。
以我的足迹为源头向两侧发散，来路上的一切都在死去。植物、动物、金属、石头——甚至连空气都变得凝滞腐朽。我踏出了一条涨潮的、死亡的河。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
我只是个兼职写点小说的普通法师，养了一只普通的黑猫，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大部分时间躲在自己偏僻但温馨的法师塔里，偶尔用传送魔法去主城采购，或是去大陆上的陌生地点采风。死亡的诅咒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落到我身上？
我甚至不是死灵法师！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经历，就是我在十八岁之前没离开过塔。
从老师把失忆的我捡回来的那天起，整整十二年，我一直待在塔里。但这也没什么太过古怪的，不少种族在成年前都有各种各样的能力控制问题，出门只会给周围人带来麻烦。老师说我身上有羽蛇的血统，羽蛇是掌管风的种族，如果不学会控制自己的天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不小心掀起一阵风暴。她说得一点没错，花园里时不时被刮倒一片的植物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