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by 黎灰婪(4)

“我也是诶，我在往楼梯上走。”
“恩，我也是。”
“好奇怪，我们真的是在爬一个大雁塔吗。”
“人一多就容易找不见。”她看着掉到只剩层血皮的电量，“我到塔顶找你视频。”
“好的！”
还有最后一小段路。
每踏出一步，脚底都发软发麻。
他们在手机两头已经陪伴彼此十多年，声音，模样，眼神，说话的语气，彼此的喜好，已经很难忘记了。
只剩最后这段路。
2021.12.31 23:59
她拨通视频。
“囡囡——”屏幕对面的人笑着叫她。
“你站在哪块呀，”他仔细辨别她身后背景，“我也在这。”
她看着对方扭头张望。
烟花升向高空，照亮两人的脸。
“提前说新年快乐。”她笑着开口。
“新年快乐。”他又看向她，“我好像也站在你这个位置，难道大雁塔有魔法吗。”
她凝视他眼睛，这一刻几乎哽咽。
他是真实的。

她笃定他真切存在着。
焰火升起又熄灭，雁塔塔顶望过去，这个城市烟火灿烂，两人脸上落着相似的光色。
“我手机要没电啦，可能讲着讲着就挂断了。”
“要不我先断线，回去我们再说。”
“没事”她还在笑，“这个手机要坏了，关机后就很难打开了，我看你到看不见为止。”
有朵烟花窜得极高。
“你以后要好好生活，难过了可以哭，开心就笑，想喝酒就出门喝一点，不舒服就去看医生，知道吗？”
他有点讶异，“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你知道的。”
她的眼泪忽然无法再隐藏。
“嗯。”
“我好开心啊。”她哭着说。
屏幕彻底熄灭了，她没来得及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
大雁塔的烟火彻夜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