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by沉舟(4)

“走吧。”他笑着去推云禾，“索性睡不得了，我们去廊下透透气，你再说与我听。”
云禾懵懵懂懂被他推到廊下，冷风微微吹过来，倒使她醒了不少。这一醒，她眼底就晕上一层薄雾来。
“夫君，我梦到你……”云禾顿了顿，声音已带了些哽咽，“你被狄戎陷害，尉鸠带人将你围困在镖子岭，尸……尸骨大半葬于狼腹……我……”
她因记挂着要将噩梦说破，才说了这许多，如今再也不忍心说下去。
霍因没想到她梦到的是这个。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颈，被狼群撕咬的伤口似乎仍在汩汩流血，但回想那时的锥心痛楚，竟也比不上将与她天人永隔痛苦之万一。
霍因定了定神，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将手举起来故作俏皮起誓状：“阿禾，这下好了，你已将噩梦说破，我定会长长久久平安的，你放心。”
云禾看着他举起的左手，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3
霍因的死讯传入洛阳城之时，满城皆惊，不止为北周战神一朝身陨，更为霍因亲信狄戎将军大义灭亲，上书国主，称霍因早已对国主的接连打压心生不满，消极应对战事，此去阴山卫见敌我实力悬殊，竟有不战而降之念。

“陛下，待我军上下发现不对时，霍因竟带着自己的一小撮亲信兵马逃亡至后方！他甫一逃跑，辽军便一反常态地猛烈展开进攻，且专攻阴山卫防守薄弱之处，臣率剩余兵马苦苦抵抗，这才等来了援军。臣难以想象，这一路霍因是否曾给敌军送去情报，才使得我军伤亡惨重！陛下，臣未经请旨私自追剿霍因，斩他于镖子岭，虽是为防我军机密泄露，但到底有违军令，请陛下责罚！”
北周国主端坐于龙椅之上，抚掌叹道：“爱卿何错之有啊？你为北周铲奸除恶、大义灭亲，朕该重重有赏！”狄戎听闻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静静等待那提早说好的封赏。
青琅剑被传旨太监奉了上来，恭敬地端放于狄戎身前。高台之上，正大光明匾额泛着金光，冷漠地注视着这场君圣臣贤。
云禾静静地站在湖边，看着霍因坐在一旁垂钓，西方日头高悬，晃得人有些恍惚。霍因正钓到了一条大鱼，兴致勃勃地喊着阿禾，让她过来看看。
她索性坐到了霍因旁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霍因被看得心里发虚，抬起左手摸了摸鼻梁，正要开口，却被云禾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