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中秋夜》by 行一方(4)

宿不眠立于月光下，看着那黑衣人良久，终于还是没揭开他的斗笠。再次翻身跨坐马背，却不再像方才那样挥鞭策马，着急赴约。
湖心岛，石亭内，一桌两椅一人。
宿不眠倚着栏杆，看湖水静止无波。自从中秋夜后，他再也没见过哥哥，但今夜，他知道风间一定会来。
腊月初七是风间的生辰，十几年来，他们每年此时都会相约同饮，今年也不例外。宿不眠在凛冽寒风中独坐，天冷地冻，滴水成冰，一杯烈酒就能暖和起来，但他却坚持等风间来了再启开那坛剑仙醉。
风间在调查些什么，他一直都知道。
父亲死了，他起初也很是震惊，但他远比风间要冷静，他冷眼看风间一遍又一遍的否定那个荒唐的答案，但宿不眠也想知道，当所有的线索查无可查，当所有的结果否无可否，当所有明面上的证据都指向他，哥哥会做出什么？
因为冷静，所以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父亲的确死于那毫无防备的一剑。
他曾想过阻止哥哥调查，转念一想，哥哥若得知真正的真相，也很有趣呢。

时间过去了很久，月亮都已西移，他等的那人还没来。
“风间，你这次可迟到的够久了。”宿不眠抬头看月亮，乌云越来越厚，月亮几乎都要不见了。宿不眠决定，等月亮彻底被吞没，他就不等哥哥，先偷喝大半坛酒暖暖身子。
他记得小时候，每次冬日里练完剑，哥哥都会把自己的银狐大氅解下，披在自己肩上。
太热了，糯米团宿不眠总会嘟嘴抗议。但哥哥总会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走出两条蜿蜒的脚印。练完剑会热，但天还是很冷呐，发了汗要生病的。宿风间总是温柔的这样说。
哥哥也练剑了，不怕生病吗？
不怕，哥哥不会病。
在宿不眠心中，哥哥无所不能，无比强大，从来不会输，也从不会生病。
所以，今夜那个蹩脚的偷袭者，绝不会是哥哥。
宿不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月亮没有了。
“迟到，罚你不许喝酒。”宿不眠启开剑仙醉，浓郁的酒香铺满了整片湖。
他从怀里摸出三只白玉杯，像中秋夜一样，一一摆好。
没了月亮，四下漆黑一片，雪花开始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