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by金森(2)

金森正在想着要不要上前搭话，少年注意到他的视线，主动上前。少年姓明，也是华人，学的是人类学。按说能够念这个专业的学生应该毫无生计上的忧虑，家中非富即贵，明却并没有丰厚的家底，是个在寺院长大的孤儿。
金森和明聊了很多。例如，在奥斯陆他时常被误认为韩国人，有时会被称为“Kim”。金森自嘲，施一公在普林斯顿的时候，同事念他的名字经常发音成“yi gou”，相比之下，被当成韩国人还算好的。再比如，金森偶尔在宿舍里抽烟，诱发了烟雾报警，管理员只跑来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炒菜，其实他一个学期也不下几次厨。
明听了他的话，顿了顿，微微一笑，犹如融化北欧积雪的暖阳。
金森加入了一支当地青少年组的乐队，不时有些排练。在金森的邀请下，明也一同前往。车库里，两个挪威少年学着金属老炮的样子留着长发，为了显得邪恶一些，长发统统染成黑色。
“Kim，我们其实挺羡慕你们的，你们的头发本身就是黑的。”吉他手Adam是个微胖的小伙子，为了起范儿摘了近视眼镜，看上去仍然是学霸假装二流子。在麦当劳开遍挪威的今天，依然有孩子们崇拜祖先信仰的众神，而排斥一神教文化的入侵。

金森无奈地笑笑，这些孩子们似乎没有注意这话听上去有种族歧视的意味，也可能是金森太敏感了。
明在一旁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排练，保持着古井无波的眼神。在排练的间隙，明开启一旁闲置的键盘，随手弹了几下，是少年们刚刚所奏的riff。
这首曲子名叫Vikernes，少年们用这名字致敬黑金属界的恶魔Varg Vikernes。90年代，Vikernes最臭名昭著的事迹莫过于烧毁教堂和谋杀同伴，以及法庭上面对镜头的微笑。挪威没有死刑，如今Vikernes已经出狱，继续在欧洲宣扬他中二癌一般的艺术构想。
Adam邀请明也加入乐队，明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答应下来。乐队里另一个少年并不喜欢金森和明，对此不置可否。他的本名叫Peter，由于厌恶这名字取自圣经，在乐队中自称Dead。
乐队的进展乏善可陈，金森在学校里的樱花妹华子搭上话，心思更多放在华子身上，排练迟到、走神频有发生，Dead压不住火气，抱怨起来，“怎么也不认真一点，看不起人吗？”
金森耸了耸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