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莎之筏》by笙晷(4)

“贝克少将！！！”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贝克这才回过头来，表情阴冷得吓人。
“我……”市长猛地哽住。
贝克没有理他的无法应答，持续对着通讯仪下达命令：“请注意气流颠簸！430号飞行器起飞！500号飞行器准备向东降落！”
说话间，市长盯着指挥台下塞满的人群，乌泱泱黑压压的一片。他们在高楼耸立间那么渺小，推搡着，冲撞着，无数双手向前伸着，脚步杂沓，呼救凄然。有人摔倒爬起，有人却再也爬不起来……
士兵端着枪分立两侧，所有人都在入口排成长队，先是孩童，再是学生，少年……
陈佳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巨大的停机坪已经停满的飞行器，只留出一小段滑行道，飞行器逐个不断升起降落，紧密得像是戏台上的鼓点。她呼吸停滞了一瞬，突然想起广播通知，她赶在最后一个幼儿园孩子登机将小菲推了上去。
“小菲先走，妈妈随后就去接你！”她强撑着嘴角，努力不让女儿看出悲伤。
飞行器上孩子们的哭声万钧，“妈妈”“妈妈”的喊叫震耳欲聋。平地上的父母拽着旁边的士兵厉声问道：“我宝会安全吗！会吗！”

陈佳也想问，她还没听清小菲的哭着说了什么，舱门就缓缓关闭。
载着孩子们的飞行器离开了，陈佳松了口气，她返回搀着自己母亲，等待属于他们的撤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人群从开始的躁动变成混乱。陈佳看见有些人半身是血走来，可能是别人的，也可能是自己的。平日里畅通无比地上地下交通第一次陷入大面积瘫痪，来途就像是艰难的战场，一步一步穿越灼人火线。
有人已经死在途中，有人冲进了这里等待救援。
陈佳想，至少他们是幸运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或是半个小时，离预计海啸到来的时间还剩两个小时。人群的骚动已无法遏制，成年人的抢夺以暴力开始。有人用所有身家贿赂守卫士兵不得，就意图武力冲进入口。
陈佳被推搡着往前踉跄了几步，士兵透过扩音器的呼喝声震得人头皮发麻，与上空回响的“有序登机”一起，也盖不住人群剧烈的涌动。
“贝克少将！”通讯仪里传出沉重又急促的呼吸，“有人要硬闯！”
市长在一旁冷汗涔涔，两股战战，他现在完全知晓了贝克的计划，他也已经很老了。他拔腿便跑，疯狂地按动背后的电梯下行键，玻璃门打开的瞬间，有一个硬质的物体抵住他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