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莎之筏》by笙晷(5)

“你要做什么？”
海面掀起的水墙越渐高大，深海生物在浅海里嗡鸣，露出粗糙的脊背。
雨落下来了。
贝克来到了暴动的人群前，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被士兵从飞行器上扯下，正在破口大骂。
“还没有轮到你！”士兵不断重复。
拽住了一个还有另几个企图往上爬，那人狠狠抓住一名二十多岁的女人的头发，用力推下舷梯，一声长痛的惨叫过后，娇软的身躯又被脚下的人群踩成烂泥。
贝克眉头紧蹙，唇线绷得笔直。他忽而抬手，几声枪响，那些癫狂的人脸上便炸开一片血雾。他们的身躯停顿了几秒，缓慢地，又迅速地向外倒去。
一分钟内不到，连死数人。
陈佳，不止是她，所有人都恐惧起来，对死亡的恐惧折磨着众人。
现在就死，或者两小时后再死？
没有人知道按照这样的荷载量和速度自己是否能等得到救援的机会，但即使希望再渺茫，也总比现在送命要好。
自此，无人敢上前一步。
弹壳叮当落在地上，东部机场也是同样的一片死寂。贝克的副手接到命令，如有人扰乱秩序，就地枪决。他们没有贝克少将的果决，被拉下舷梯而死的人更多，普通士兵被推搡倒地，副手眼疾手快将他拎了起来，向飞行器冲去的人还在横冲直撞，贝克少将冷峻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开枪。

开枪！
血浆炸开，尖叫声此起彼伏。
副手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冲着一旁的士兵说：“把枪拿稳了。”
“不惜一切代价，减少人员伤亡！”
年轻士兵不敢犹豫，将枪口对准了骚动不已的入口。
众人动作很快，唯恐自己慢一步就被抛下。飞行器冒雨前行，在海面掀起的巨浪里海燕般滑翔而去。浅海区域被抛弃的渔船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被撞入海底。
贝克少将的衣服湿透了，雨水顺着他锋利的下颌往下坠。光仿佛陷在他眸子里，是无穷无尽的暗，一片莽苍苍。
轮到陈佳的时候，她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尽，眼睑下是被泪水雨水晕开了眼线眼影，五颜六色糊成一团。
“我往后……”她嗓子涩极了，几乎说不出话来，“让我母亲先上……”
贝克只是冷冷睨了她一眼，枪已经对准了她的眉心：“不行，快点。”
后面的人没有说话，低着头鱼贯通过，陈佳壮着胆子还要争辩，母亲已经冲上来一把将她推开。
“妈！”
陈母被雨冻得直哆嗦，六十多岁的人却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大力：“走啊佳佳！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