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迷的人》by罗觉奥(3)

刘阳的第一个任务是画展策划，同时在晚上他也得兼职做保安。他的上司只委婉的询问了刘阳晚上是否有别的安排，聪明的刘阳就立刻读懂了上司对自己的善意，在得到更高的时薪的同时和还帮自己节省下租房的钱，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当天下午便开来一辆白色的小型货车，司机咬着烟催他赶紧把货卸完，就一脚踩上油门开走了，刘阳只得自己小心搬运着这些流传至今的艺术瑰宝。
厂房的窗户很高，光线透进来时总是一半明一半暗，虽然刘阳提前刷了白漆，但整个场馆的光线还是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太真切的样子，刘阳回想起戏梦巴黎里主角们拉手在卢浮宫走廊上奔跑的片段，那些陈列的展品并没有安装射灯，他彻底释然了，或许艺术就是这样写意的朦胧吧。
画展很快就布置好了，刘阳精挑细选了部分画作挂起，剩下都拆了木框和纸膜堆在他蜗居的移动板房里，然后他舒适地躺在了那架低矮的铁丝折叠床上，明天就是自己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他满足地侧过头去看那些靠在墙边的画，面上那副是一个扭曲着尖叫的人，刘阳觉得有些别扭，便起身把那那幅画翻了个面背对着自己，他打算睡了。
刘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看到在海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低垂着头用双肘撑着海边的栏杆上，好像要借助支撑才能勉强站立。刘阳走进一瞧，才发现那个男人正低着头止不住地叹气，声音由轻到重，像鼓点一样重重的敲在刘阳心上，让他觉得难受极了，他想让男人别叹气了，但又觉得这样过于直白和冒犯，正当他还在犹豫如何开口的时候，那个男人说话了。

“如果我表白心迹就可以从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中解脱了吗？”
正准备靠近的刘阳一下子就僵在原地，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在电影中，从未见过有人像这样对着自己表白心迹，他脑海中瞬间就被那些或悲情或愤懑的画面挤满了，他的心跳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甚至屏住了呼吸，他在等那个男人接下来的表白。
“我总是凝望着她的侧脸，可我从不知道那双美丽的眼睛到底在眺望何方，她的心灵深处也会倒映出我的模样吗？”
这个男人看起来既忧伤又卑微，他在谈着刘阳从未亲自品尝过的情感。
“我每天都像是身处于地狱之中，对她的那份感情太过浓烈，让我既无法驾驭又生不出别的情绪来与之匹敌，只能束手就擒当个被囚于爱情神殿下的犯人，被这份感情日日拷问逼供，让我真恨不得立刻将我心中所思对她全盘托出。”
男人的背像一只虾一样拱起，他痛苦地用拳头重击自己的脑袋，刘阳看不清他的脸，可刘阳觉得他一定正在无声地嘶喊着，宣泄自己心中汹涌的爱意。
“可倘若我爱上的永不能予我回应，我倒宁愿在一开始就当做她已将我拒之门外。她莹白的皮肤甚至比她佩戴的珍珠还要夺目，可若她也像那珍珠一般冰冷……每想到这里我都无法再鼓足勇气再想关于她的事情。我永远无法证明自己的爱了，我自知根本不配出现与她并肩，又哪里会有机会逃离我自己制造的牢笼呢，我将永远被囚禁在这连爱神也无法现身的深渊，任由这无尽的猜疑将我吞没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