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o茸/All茸】胎海(3)
大海如凝固的乳酪,这个比喻可能不恰当,但是我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好的方式来形容我依附在海面上的感受了。我始终不致下沉,亦像是一粒花粉被雌蕊吞噬的过程。 就在这一片片蠕动的扇贝裙边推搡着我,手拉手涌向海天相连处的时候,我看见了,或者说,我感受到了,“她”召我来此的意义所在。 从我第一次见到“她”起,我的灵魂,便将就此安息在她温暖湿热的子宫壁里,永永远远。在那里,连意义一词本身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什么也不必考虑了,无所谓得与失,这就是终极。 很快,我被无形的力量推入了这具体型胜于人类上千倍、上万倍、万亿倍的女体中。我浸泡在“她”的羊水中,沉浮不定,这一点儿也不痛苦,相反十分的高雅充实。 我失去了对于时间流逝的把握,五感则逐渐与母体同步。正因如此我才得以窥见“她”的全貌:巍峨的高山是“她”缠绵的腰肢,翻涌的波浪是“她”磅礴的血流,月桂树支撑起“她”金色的发鬓,橄榄枝梳理开“她”稠密的睫羽。
借“她”的口,我听到了那个无法用任何人类语言表达的名字。我并不孤独,千千万万个她的孩子在她体内同声呼唤着母亲的名字。我整个声带蓦地绞紧,我的颌骨吱呀作响,不自觉地模仿起我的弟兄们。 在陷入彻底的狂热之前,我们高呼那段祷文,自始至终、反反复复地吟哦着那个名字。 至此,我清醒的梦境得以告一段落。 当我第一次从这个梦境中惊醒,便忙不迭地翻出纸笔,记述下我梦中所见所闻,以及更重要的,那段一遍遍刻印在我灵魂深处的祷文…… 每每我低声祈祷,被封印于胎海的母神总是不吝赐予我和祂之间的联结,借此,我竟获得了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真理,如果我斗胆将它们四处传扬,我大概会被人们奉为先知,或者当成疯子。 然而,我知道的越多,便越发得明白自己何其渺小。譬如,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在清醒时念出母神的名字。仅能以我家乡的语言,大致模仿着发音,将那位大人的名讳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