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o茸/All茸】胎海(4)

Giorno Giovanna. 《无名之书》•第四章 “下午一点，去参加普奇神父的布道。” 我从门后撕下这页便签，夹在弥撒书中，关上了房门，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房间取了雨伞。 荷普托耳市的天空阴得骇人，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既然接下来了教化民众的重担，我就该负责到底。 （容我打断一下，由于此书未注明作者，我斗胆推测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本幻想小说出自一人之手，笔者假借多人口吻反复渲染；二是，在此书诞生之初，就是由编纂者搜集多方手稿汇集而成。 基于后一种猜想，我认为第一至三章的作者若是个恋母成癖、离群居所的老疯子，那第四章往后的作者则极有可能是一名至少生活在十四世纪的神职人员，因为在这之前印刷术还未普及，他是不大可能拥有一本弥撒书的。 此外，我翻遍了地中海沿岸诸国家的地图，并未发现任何一个与书中地名重合的地方，在之后的研究里，我打算将目光投向大西洋沿岸。
至于我为什么老盯着海岸线不放，翻过这几页您就明白了。） 这天上没有飘落雨丝，我却举起了我那黑色的长柄伞，以此来抵挡湿冷的空气继续侵袭，效果不佳，但聊胜于无。 逼仄的巷道从侧方不停挤压着我，仅仅容得下一人通过。伞骨刮下了一些石墙上附着的滑腻黏液，墨绿色的，一缕一缕纠结在伞的边缘，它们连累着这把伞也开始终日散发烂鱼的腥气。 我已经警告过他们，沿海居民体内积聚了太多阴暗的元素，不宜再频繁食用海捕产品，可他们听了吗？我顺着这墙上黏液流过的痕迹仰望，一头长大嘴巴的怪鱼正被吊在窗棂下，悬挂了不知多少时日，怪鱼生着尖利脊骨的身体引来一群乌蝇栖息。 我继续走，巷道宽度已不足一码，我只好收起了头顶的雨伞，这时雨点终于落到了我头上，我裸露的头皮感到一阵刺痛。眼前的巷道笼罩着一层雨雾，我越来越看不清楚周遭，只能用双手扶住石墙，身体蹭着墙壁向前挪动。

我想搞清楚这段石板路的尽头在哪。 终于，我做到了。一步步合拢的两道石墙将我卡在了它们中间严丝合缝的齿轮上，我甚至能听到墙壁在磨牙允血、咯吱作响，彼此商量着要将我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我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幻觉，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我开始祈祷了，但愿我的祈祷是有用的。 看来神听见了我的祷告！这两道该死的、紧紧咬住我的墙壁终于打算罢手了，我的呼吸逐渐顺畅，眼前的浓雾散去，古老的巷道重新出现，我记起了去教堂的路。就在下一个转角。 （本书中所有提到“神”这一字眼的地方，除去上文提及的母神"Giorno Giovanna"之外，都采用了意大利语中Dio一词粗略地指代。而非天主教或其他宗教中，对于所崇拜的教宗有一个具体的称呼，比如耶和华之类的。此后不一一赘述。 嗯？您何摇头呢，先生。 您认为Dio有可能是某个地中海沿岸国家本土宗教的崇拜对象吗？
不……事实上，我近来频繁出入图书馆查阅古籍，并未发现有哪位史料记载着的古代神明，其名号为Dio。我们最好还是尊重这些古人的习惯，姑且继续称呼祂为神吧。） 第四章•续 简陋的礼拜堂里坐着稀稀落落几撮人，彼此窃窃私语，我转过头去，眼神围绕四下巡视了一圈，原本此起彼伏的议论戛然而止。普奇神父立在讲坛上，我坐第一排，他比我资历略长一些，理应由他先上台。 片刻之后，寥寥数排长椅终于坐满了信众，普奇神父满意地一望台下，我摊开面前的弥撒书，对着他扬了扬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亲爱的弟兄们，欢迎你回到我们中来，回到父的怀抱。愿我们彼此平安。” 平安么？或许在别处易得，在这儿怕是难了。在我来的路上，就看到几只渡海而来的“生物”在街角兜售它们打捞上来的古董。普奇他难道没见过这城中的一片乱象吗？ （原文中“生物”一词超出了我所涉猎的知识范畴，勉强将其音译为“吲哚恩”，为了便于理解，下文均采取该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