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乙女】小丑(11)

结果，这个叫作乔鲁诺.乔巴拿的人下重金买我，根本就不是要和我睡。他把我带到了一个装潢精致，收拾得十分整洁的小屋子里，要我先呆在这里。我问他什么时候需要服务，他说你先住着，等需要的时候会叫你。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他就没再出现了，只有仆人会准时给我送餐，照顾我的起居。
我的毒瘾犯了，我渴求屋子里的仆人给我弄一些，但是他们都断然拒绝了。得不到慰藉的我犹如百爪挠心，一心只想从这间屋子逃出去，但根本无济于事。我开始摔东西，开始不顾形象大吼大叫——或许，作为一个妓女，我本就没有什么形象——开始打人，甚至开始伤害自己。
那天，我用瓷瓶的碎片割开了自己的血管，鲜血流了一地。仆人们吓坏了，手忙脚乱地为我止血。伤口割得可真深，直到我失血过多，开始头昏，他们才彻底止住。最终，我被他们绑在了床上，就像是电影里戒毒所里的人一样。为了防止我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们还往我嘴里塞了一条毛巾。
那真是我过得最痛苦的一天，亲爱的徐伦，我在这里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千万不要碰毒品，它们带给人的痛苦远大于他们可以给予人的欢愉，自从你入狱以后，我无时不刻不担心着这个，监狱里鱼龙混杂，我真怕你染上这样的坏毛病。我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含混不清地嘶吼着。我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吞噬我的骨髓，有数百只恶狗在撕咬我的肌肤。我看见老板派来的杀手砍下了我父母的头颅，像是丢保龄球似的，把他们的头颅向我掷来，他们的身体已死，脑袋却还做着丰富的表情，他们在骂我，骂我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我还看见了初流乃，他厌恶地向我啐了口唾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真。我的右手紧紧攥着那个镯子，唯有它冰凉的触感可以令身处烈火之中的我稍微舒服一点。

恍惚间，我感觉有人轻轻地摸了摸我手腕上的伤口，然后掰开我的手指，取走了那个镯子，轻手轻脚地把它放在我的枕边。他拿出了我嘴里的毛巾，解开了我手脚的束缚，用纸巾轻拭着我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我睁开眼，眼前正是那绿眼睛的小丑，他的双眸写满了爱怜与慈悲，泪水模糊了脸上的油彩，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帮他擦拭眼泪，却令他脸上糊作一团的妆容更显滑稽。
又是这个梦，我摇了摇头，自从我从家里逃出以后，总是会做这个梦。既然是梦，那我就接着睡吧，我再次闭上了眼。忽地，我感觉一阵冰凉，似有水滴落在了我的脸上，这次的感觉非常的真实，不像是梦。我睁开眼，眼前竟是乔鲁诺，是那个将我囚于此地的黑帮教父，他今天没有穿上次那套开胸装，而是换了一套正经的西装，然而发型还是一如既往的怪异。
“不好意思，先生，让您看到我这副德行”。我用尽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刚才失礼了，您长得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我又不小心把您认成他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鲁莽的行为，早些放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