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x太宰无差] 费奥多尔的画像（四）(3)

太宰匆匆向画家打了招呼就走了。王尔德忙于和爱伦·坡斗嘴，心无杂念，也没留他。凭画家的本事只消见面打量一下，所谓修正就够用了。
究竟王尔德如何作画，太宰不想干涉，但是那个所谓的灵魂到底会画成什么样子，本来他会付之一笑的事情，却令他如鲠在喉。他维持原来的日程，隔几天就去画室一次，查看王尔德的进度。而他看见的东西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他的预想。最明显的就是那双眼睛。线条一如既往的柔和，因为笑容眼睛是微微眯起的，但透出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开始只是冷淡的忧愁，后来就一点点变冰冷，到最后含着讽刺，直指看画的人。看起来画家在逐渐调整手法，试图捉摸透自己看见的形象，一开始理解为忧愁，后来发现过于肤浅，于是一点点大胆地挖掘那个深不可测的人格，最终走向冷漠的方向。
太宰想过，这是刀子一样寒冷的目光，但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这是毒酒般的眼神，毒是冷漠的但酒是暖的，当它用滋润的方式腐蚀咽喉的时候，这种迷人的温度比冰冷还令人绝望。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这是他自己的画像。

然后是那双手，不，应该是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但尤其是那双手，曾几何时还有一点血色，从某一次开始突然推翻重来，一点点变成了苍白。不同于画家自己富有活力的白皙皮肤，而是完全死掉的，逐渐乃至最终丧失温度的苍白色。那双手要么属于一个死者，要么是吸血鬼，只是他的眼睛像白金一样发亮才不会让人以为是无生命的躯体。太美了，连太宰都要承认太美了，唯独画的不是他。可他又不愿去问王尔德，画家还会用老一套搪塞他，说这是我看见的你的灵魂。
那我的灵魂简直是机关算尽，行将就木了。太宰讥讽地想。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他眼看着画中的眼睛越来越疲惫，就知道不妙。有一天他走到画架前的时候愣住了。画中人在和他对视，笑容温柔，眼含温情，神情疲倦，比任何时候都闪闪发亮，栩栩如生。画家给那个人添上了黑眼圈。
黑眼圈。
太宰治屏住了呼吸。太生动了，就好像要微笑着起身，这样看着他贴近过来。太宰抬起一只手，不想碰到画，最终轻轻搭在画架上，离那双有毒的眼睛数寸远的地方。

他的灵魂？
那个画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还有宛若对人耳语的一句自言自语。
“费奥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