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指》(2)

我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但我对他的声音有印象。
“我想加入奥山组。请您务必让我加入奥山组。”
他连着说了几遍，终于抬起头，宽大的兜帽随着他的动作向后落下。我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脸，心脏几乎跟着停跳。
混战之中横死的川神助正跪坐在我面前，同几个月前一样发出请求。
如果我没有亲自上门向川神家报丧，并由此了解到川神助还有个孪生弟弟，或许会被当场吓死。总之，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紧紧抱着最小的那只文档袋坐在地上，大口换气。
“啊？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收未成年人，你听着，你最好跟你那骗子哥哥一样，早点去死。”
我成为组织的会计师后便不再出外派任务，吓唬人的技巧跟着退步不少。我深知仅仅如此还不能呵退当今的高中生，又阴森森地狞笑道，“还是说……你其实想混进组织替那小子报仇？”说话间我瞥见他置于膝前的一双好看的手，灵光乍现，说，“这样可不行，你要先学游酱剁根小手指呢。”
“游……酱？”
川神圭的表情没让我失望。我乘胜追击，回忆着诸多流言蜚语当中最不堪的那几条，顺势编造下去。“怎么，你不知道么？别看小助打架不行，某些方面倒是非常优秀，而且长得也很可爱……”我咂咂嘴，缓慢而色情地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继续说，“你们两个一模一样，要是你也主动切下小指送给老大，说不定能传为佳话……是了，奥山组第一游女兄弟，哦不，是第一，姐、妹、花。”

实际上人人都知道川神助切指是因为在内部斗殴中重伤了伙伴，但要深究这斗殴的起因……就算我是那家伙的上司，也着实没有断言传闻虚实的信心。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亲手替哥哥收了尸，绝不想再看弟弟重蹈覆辙。于是我清清嗓子，下了逐客令，“可是攀上老大又怎么样？还不是死了。要我说，你赶快回家找妈妈去吧，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别来大人的世界捣乱。”
川神圭的手颤抖着。
“听明白了就快滚，难道想让我招待你茶喝么？”
我不再看他，起身开门，但后者拽住了我的衣摆。
“这就是事实么？”他问。
我一脸厌烦地回过身。月亮恰好藏进云层，我看不清他是否在哭。“什么真假虚实，无聊至极，爱信不信。小子，我警告你，在我生气之前快点滚。”
“请告诉我！”
他突然发力扑向我，我毫无防备地撞在门框上，怀里的东西尽数脱手，最小的袋子滑出老远。他半跪着死死箍住我的腿，急声道，“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哥哥曾打过电话，但我没有接，母亲再三恳求我也没接。现在母亲已经……求求你，志贺先生，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在某个瞬间，我仿佛确信川神助的鬼魂从地狱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