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乡》(7)

方长森感觉旱坑里爬上来一只蛆，一只蛆在爬他脚上的伤口。
“茂林啊。江山社稷，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吟诗弄月。你们所谓的诗文，只会盯着黑暗处看，你看这煤油灯就是洋人的科学，洋人那里有火，有枪炮，迟早有一天，你们写的这些东西会被洋人撕毁。等着吧！就是今天我放你出去了，那些洋鬼子们也会迟早有一天把你们这样的病夫拉出来杀死。你这是为了大清除害，那曹家是什么贵族玩意！是大清朝的蛀虫！你这是为国效忠，史官会说，我们是对的。”
只听那顾大人越说越激动，长森只感到一阵反胃，从口中恶心吐出黄水来。
说这顾大人把一纸带出了死牢，带给了老方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这不孝子居然要去找青楼妓女寻欢作乐，老方生一时气血上涌，再加之抄家后他已经连吃一个月的棒子面粥，哪里适应得了他的细绢胃，他一时间昏死过去，好在家中老仆及时去请郎中，这才捡回了老命一条。
醒来之后他想通了，咬咬牙，让赵算盘去当铺把“三代贤良”匾给当了，换百两银子给儿子置办一桌饯行酒。赵算盘得令，顶着日头，马上出发。

入了夜，赵算盘还未归。老方生纳闷又派老仆去黄鹤楼。
才知道，那赵算盘是要交代办酒席不假，但只给了五十两。
老仆问伙计：“另外五十两呢？”
伙计答：“不知道，您儿看这菜谱，就是五十两的规矩。”
“那赵算盘那人呢？”
“不知道，有主子听说看他往西去了。我寻思那也不是方老爷家哈哈哈。”
老方生这下完全疯了。
老仆嘱咐了泉儿无数遍，见了衙役要叫官爷，怎么作揖，怎么给钱，可要记住了，每人给多少，怎么给，要是赵算盘在，这事他一清二楚，可这赵算盘，唉……俺也不能怪他。
“泉儿娘娘，这可苦了你了。”
“少爷对我那么好，我是该孝敬孝敬他的。”泉儿拎着盒饭，上了马车，又被老仆叫下来了。
他想再交咐一遍的，但又担心姑娘嫌他啰嗦，咽了口唾沫，“你记得说，是老爷点的少爷最爱吃的黄鹤楼。这句话不能忘了。”
送泉儿上车马车，老仆脚赶脚去吏卒长官张旺家挑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