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我留在这雨夜里》By晚辞(2)

“兄弟，放轻松一点。”我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我并不想逃跑，以求换来暂时的安全。
“又他妈的胡言乱语，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他极度暴躁地握起拳，用力砸向方向盘，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音，将这个淅沥的雨夜都划破。
司机看上去很落魄，很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络腮胡凌乱地爬满整张脸，只留下一双阴郁的眼睛，像是能将人吸走的黑色深渊。
他穿着公司统一发放的制服，看上去因为太久没有洗，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衣服变得土黄，只有左胸口前闪烁着荧光的公司logo，还看得出一点原本的颜色。
制服的袖口甚至已经有点卷边。
他大概很穷。
也是，如果不穷，谁会蠢到去犯罪，人生可不是一场游戏。
“他妈的下雨下雨下雨，就他妈的知道下雨，几十年了这傻逼地方还是一下雨就堵车，市政规划就是一坨屎。”他愤声骂咧。
雨越来越大，冰坨子一样的雨噼里啪啦砸在车顶，和他一拳又一拳捶在方向盘上的声音契合得像一首暴力的乐曲。
看着那青筋宆起的厚实拳掌和方向盘上浅浅的凹坑，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一拳要是捶到现在这具身体上，我可能直接就见马克思去了。

一名焦躁的反社会人格者，我想，他大概是在害怕雨天被警察查车，一定不能激怒他，得寻找逃跑的机会。
许是眼前的事过于荒唐，以至于我反而不那么紧张，至少在晕过去前，我还惦记着新买的游戏和显卡。不知道在游戏NPC的眼里，作为主角的我，是不是也这么暴力。
这场雨，和游戏里的雨一样大。
02
我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从车窗外仍然肆虐的大雨和堵塞的车况来看，并没有过去太长时间。
车被开到路边，司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对着车前镜整理自己的表情，努力咧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他伸手按下车门侧边的一个圆形按钮，一把黑伞便自动被推了出来。
“安静点。”他发现我醒了，厉声警告我。
我点点头，承诺自己会安静，却不想连这个动作都做得艰难。难道是他下了迷药，让我变迟缓了么？
他已经撑起伞，快步走向在路边等候的女乘客。
“怎么那么久，我都等了你十分钟了！”女乘客把包包直接砸到他的身上，满脸不满。
“对不住对不住，雨实在太大了，路上堵了一会儿。”他弯着腰，堆着笑，不断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