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我留在这雨夜里》By晚辞(4)

男人的声音非常难听，嘶哑得像是喉咙里刚被撕扯下一块血肉。
他伸出手，粗暴地摸向我的下体，来回确认着什么，这具身体似乎无法感知到他的手，可我还是被这变态的行为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断逼近，满是络腮胡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我像是被吞噬进一团杂草之中，脖子上传来男人手腹粗粝的触感。
我逐渐开始绝望。
04
救了我的，是车载屏幕上显示的呼入电话。
电话响起，一段乐曲在不大的空间里盘旋。乐曲有些耳熟，也许是我曾在什么地方和谁一起听过的。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反射般弹开，我这条濒死的鱼才得以苟延残喘。
我看向屏幕，上面写着“儿子”。
他把头埋在掌心，肩头耸动，像是在哭。
可他的脆弱却实实在在又只有几秒，电话挂断前，他开动车辆，接通电话，已经又换了一副面孔：“怎么啦，仔。”语气温柔，和天下慈父一般无二。
“呜呜呜下雨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好怕，爸爸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稚嫩的童声响起，每多说一句，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便捏紧几分。

“爸爸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睡觉，等你睡醒睁开眼，就能见到爸爸了。”
“爸爸，学校要定校服了，老师说全班只有我一个没有交钱了……”
“爸爸知道，再等几天，仔，再等几天，爸爸就有钱了，到时候给你定两套，不，我们定三套。”男人的眉头高高拧着，像是皱起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哇，爸爸有钱了，那我们可以把爷爷接回家住吗？我想爷爷了。”
“…………可以的。”男人的沉默，像这个无边的雨夜。
05
我又一次艰难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比大脑更先清醒的是听觉。
雨仍然未停，一颗一颗滴下，敲打在人的心上。
伴随着雨声传来的，是车载屏幕上正在反复重播的新闻。
“据2077年5月12日发布的第三十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我国已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养老问题亟待解决。我国出台的应对老龄化重大政策举措，经实施以来得到了良好反馈，商业养老保险领取条件再度放松限制……”
男人倚着窗，深深吸进最后一口烟，喃喃自语：“我实在没办法了。哪里都需要钱，平台扣完60%，剩下的40交完房租，就什么也不剩了。我还要养儿子，可我根本养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