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罢了》by碗碗碗(2)

夜生曾经也是少年英才，天生剑骨，人还没剑高的时候，已经看了百家剑谱，等到稍长些，日日苦修，勤奋钻研，从不肯堕了掌门之子的威风。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年轻一派首屈一指的人物，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良才美玉，颇有乃父之风。
这一切都在十八岁的时候终止，自从进了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少年心性全部磨平，活着跟死了倒也没什么差别，夜生实在熬不住寂寞了，就会去招惹剑灵。
兵器各有各的形状，剑灵各有各的性格。
比如干将莫邪，总是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很少能有弟子单独拿出其中一把。夜生听说，这许多年，只有几对情人，带着两把剑一起出了剑冢，但善终的少，大概情深不寿。这两把剑总是很快又回到剑冢，只在修真界留下一点传说，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
又比如太阿，话少的可怜。虽然剑灵都或多或少背负着一段凄惨往事，但偶尔搔到痒处，总是会多说两句的，太阿不一样，总是沉默寡言，你去找他，无论说些什么，他总是听的，但一句搭腔也无，说到最后，不过是无话可说。时间久了，夜生就不尝试撬动这块万年玄铁了。
夜生的苦闷，跟剑灵是无法诉说的，也是消解不了的。剑灵的感情都太纯粹了，只有自己满心杂念，求而不得。
他恨那个把自己送来这里的父亲，也恨这个锁住了自己的鬼地方，但更恨自己。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命运，只不过是早就被安排好一切的工具。从小到大，夜生从没想过，鲜花着锦不过是掩盖肮脏目的的手段罢了，任你再如何刻苦努力，换来的都是虚情假意，你方唱罢我登场，全是演戏罢了。
那一天，被献祭的时候，万箭穿心，但夜生还是问出来自己心里的疑惑：“你真的是我亲爹吗？”
掌门亲口承认，顾夜生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但那又怎样呢？在修真界，杀妻证道，炼子成魔的事情还少吗？献祭一个生母不详的儿子，又有什么要紧。
夜生，这名字取得如此敷衍，自己为何，没有早早意识到呢？一个工具有个称呼罢了，难道还要费尽心思的取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好刻在墓碑上供人祭拜吗？
多想无益，被献祭给剑冢，其实夜生也不算是个人了，他与剑冢共存，除非有一日，这一方天地，被尽数湮灭，刀剑寸断，再无灵气，自己也就可以彻底消散了。否则剑在一日，自己就在一日，要这么前年万年的过下去。
长生大道，灵气灭绝，真的会有那么一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