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孩》by波古(6)

“所以……我也变成了一个牙仙子……但我从来没有收走过孩子的牙齿……因为……我不知道……我真的可以吗？”
我紧紧抱住了他。每次都是他主动的。但今天我就是想抱住他。尽管我的衣服全是泥，而他的衣服被雨淋的湿漉漉的，几近透明。在抱紧他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背后，那堆叠成古怪形状的垃圾魔天楼，摩天楼的根基，暴露出来的，是那双我熟悉的脚。
“你后悔么？没有把牙齿给牙仙子。”在我怀里，我听到秦天的声音，这一次是坚定的，丝毫没有疑虑和颤抖的声音。
“是的。我后悔了。”我在他耳边说。不，我没有后悔，我真的没有后悔么？
“这是我最后一次实现你的愿望，”秦天的身体微微发凉，一定是雨水害的，他这样会感冒的，但垃圾山里没有能避雨的地方，而我也没法带他离开。
“离开这里。别回头。”他持续的说着，那声音如同有魔力，我居然真的在他的话语之下松开了对他的拥抱。我转过身。（我想转身么？）向着我钻进来的小洞走去，那洞从垃圾场这侧望去竟长满了刺，仔细一看，那些刺全是尖锐的牙齿。

“别回头。”这是我听到的，秦天最后的声音。
然后我感到额头与一颗乳牙轻轻的碰了一下。
作为今天一天结束的标志
6.
“喂喂，你听说了么？”尖声尖气的私语，是女孩子们在角落里交换八卦。
“三班的那个谁，进少管所了啊。”
“啊？！真的吗！”假模假式的惊讶，隐藏着内心中丝毫不在意的冷漠。
“对啊……听说他……杀了他爸……”
“咳咳！”从墙角走出来的老师，用卷起来的报纸轻轻打了两位少女的额头，“别嚼舌根了，快回教室，上课铃马上就响了。”
“是~ 知道了，秦老师~”少女们毕恭毕敬的退下，仿佛刚才一切像没发生一样。
秦老师望着遥远的天空，天色蔚蓝的像个无底洞。
他静静的望着天空，那么久，那么久，像一场悼念。
秦天是个好小孩。
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就是秦天。
如果我不是好小孩，全天下又有谁能当好小孩呢。
毕竟……他已经不在这里了。被留下的我，唯一的我，既是最好，也是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