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机》BY黄叔隐(3)

这天到家后，越绿觉得异常疲惫，不到七点，便睡着了。第二天，经多次实验，她终于摸清了规律，弗洛伊德机只要罩上绿色的头套，戴在李凌寒的头上，再由自己的双手连接，形成闭合回路，就能看到她此时此刻的记忆，因为她心中被痛苦、绝望、悲伤的记忆填满，所以自己只能看到这些。
一整天，越绿感到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似的，闷闷的，堵得慌，更沉重的疲惫，像五指山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甚至来不及吃饭，她便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三天，她看到了更多李凌寒的记忆，而李凌寒也有了飞一样的进步，她竟然说了整整五句话。
越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胜利带来的喜悦，只是在照镜子时，她猛然发现自己长了一缕白发，她细细数了，足足有9根。疲惫比前两天更早地袭来，她猛然意识到，连通弗洛伊德机，承受别人的痛苦记忆，也许会极大地消耗人的精力，加速衰老？
越绿不敢再贸然尝试，而是拨通了李凌寒母亲——李梅的电话，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第二天，李梅来到四院，手里提着一只蛇皮口袋，口袋剪开的窟窿钻出来一只大公鸡的头，血红的鸡冠宣告着它走地鸡的身份。

李梅进了办公室，转身锁上门，说：“越医生，不好意思，最近儿子买房，女儿治病也花了不少钱，别的我也没有，从老家订了几只土鸡，给您补补身体，您为我们凌寒费心了，我想着一次性带过来，您也吃不完，我每两周给您送一只，还请您不要嫌弃。”
李梅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越绿的怀里，低声恳求道：“医生，那个机子，能不能借我试试，只要我凌寒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弗洛伊德机再次运转了起来，随着李梅白发的增加，李凌寒眼神的波动幅度也渐渐增大，嘴里吐出的字也一天天增多，最多的一天，竟然说了足足一分钟的话。而李梅眼袋的下沿越来越低，鼻翼的法令纹越来越深，嘴角的沟壑越来越重，脸上的三条线像被岁月这只猛虎用利爪深深挠出来的一般。
一天黄昏，夕阳暖黄的光线照进病房，弗洛伊德机运作完毕，越绿摘下机身绿色的套子，说：“阿姨，李凌寒现在也能说上一两分钟的话了，以后咱们就不用这个了，您下周来办出院手续，不光是她，你也要多休养才是，放心，她应该问题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