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父》By Qivittoq(4)

火苗流窜，我的皮肤被烧灼，高温已经让我无法感觉，热气与火焰直接摧毁着我的感觉神经末梢，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火在前方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的皮肤充血，肿泡，水分蒸发，干燥变脆，一碰就炸裂出浓稠的体液。我看不见了，烟雾伸进我紧闭的双眼，剧烫无比，我感到眼睑内部在开裂，角膜和结膜噼里啪啦，玻璃体膨胀凝固收缩。我无法呼吸了，我每呼吸一次鼻腔口腔和气管都在烧，一路烧到肺。我动不了了，我的肌肉无一不在烧，高热让屈伸肌肉无视我的抑制撕扯，我的身体强直收缩蜷曲。我的大脑在水肿、颅内压疯狂增高，太阳穴筋脉暴起鼓动，狭小的头骨禁锢着它，它在高热下无限膨胀，已经止不住了，挤压的疼痛让我的头几乎要爆炸。
我的身体是助燃物，它在烧，越烧越旺，我的内脏成了唯一的冷源，而我的心脏前所未有地快速跳动着，随时都要停止一般地痉挛。我祈求它停止，停止吧！越快越好。
痛楚从不存在的伤口蔓延到我全部的触觉神经，四肢百骸都在剧烈地疼痛着。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好疼，好疼，好疼。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痛苦是你自己犯下的罪。忽然脑中冒出这句话。
我惊讶自己大脑竟然还能运作。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死去过一次。精神上的死去，被父亲和男孩活生生地杀死。在我刚进入青春期的时候。
那天父亲带着男孩回家，牵着那个小男孩的手，站在我的面前。
“你……”父亲叹了口气，他欲言又止。牵着小男孩的手又紧了紧。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外公外婆回来接你走。”
我一个人抱着书抬头望着如山高的父亲，我一直以来仰赖、仰望、倾以无限爱慕的父亲。
父亲给我下了判决。当时的我抱着一本书，精装的书封上烫金色的“洛丽塔”抵着我的心口灼烧。
他们杀死了我，我那偏执用爱情浇筑的幻觉。我的心被杀死了。
记忆从被遗忘的角落翻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什么？
点着了父亲的书房？
大概是吧。
如果我不能得到，那么谁都不可以。
那本精装的书再次在我面前出现，漆黑的，和眼前一片黑暗融为一体又被排挤而出。就像我的罪。曾经我怀抱着它，现在它漂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