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爱》(8)

“真是自信啊。”我喃喃笑着，回握他的手掌。杀意从那里开始滋长。
玄是这世上最冷酷无情之人。
二十八代，数百年的时光，他漫长的生命里不曾有过让他眷恋的东西，也不曾有过能挽留他的人。我也不能。
他问我愿不愿意为他孕育子嗣。
森狱的生产方式血腥得令人乍舌。母亲在受孕七日内为胎儿提供养分迅速衰弱下去，七日后则被成熟的胎儿破体而出，成为新生儿的第一顿餐食。每一个成为母亲的森狱女性，必死无疑。
我没想到这结局来得这么快。我说我有一点点不想死，我才刚刚沉溺于这微末短暂的幸福之中。
玄抱着我，托着我的脸，问:“你……感觉到幸福？”
平静，慵懒，漫无目的的生活，身边时刻相伴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聆听者，最包容最理解我的人。如果这不是幸福，那我宁愿舍弃幸福也愿意耽溺其中。

我很感谢玄，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我说:“我愿意孕育你的子嗣。”
有关于“性”，在人类的世界，总有些别样的意义，从来就与“爱”不曾分离。我将身体奉献给他，那微末可怜的贫瘠爱意，也同样给他。
玄的目光明灭晦暗，像是蕴藏了我不能理解的风暴。
他一遍一遍的问:“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想，他一定是动了情，才会如此失措。我想，他的心中一定也寄居着野兽，明明相爱的，却忍不住要毁灭。
就像他不在意我要杀死他一样，我也不在意他会杀死我。
他最年长的儿子已经十二岁，玄膑已经开始懂事了，懂得他的母亲如何死去，懂得我又将步上怎样的后尘。“母后母后，你为什么要怀孕？”他蓝色的眼睛里是忧虑的泪水。晶莹剔透，虚假的美丽。
他和我真像。我们是同一类人。虚伪的真情实意，喜欢的，要伪装成更喜欢的样子，想要毁灭的，要克制着欲望做出保护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