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艾】欢迎光临白胡子广告公司 第八话(5)

马尔科不自觉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次不仅比TCNS的那次好上许多，而且他看见了灵性与商业的气息。不再是板着艺术面孔的艺术品，它们在精美中透着一些糙劣却又喜人的痕迹。创作者开始懂得在大海报的秀稿上用四分之一的空间去摆一个看起来很傻的吉祥物，只为了一个与产品有关的冷笑话台词，同样的手法也用在了画册的内页上——这是讨人喜欢的小心思，虽然会使干净的画面显得有些拖沓和累赘，但反倒更吸引眼球，就像那些装饰宝石戒指的纸花，以及一块印刷不过关套色不准的小卡片，上面写着“I LOVE YOU”，粗糙的惊喜。
“你——你怎么想到的？这个看起来蠢极了的吉祥物？”
对方的回复停顿了一下，马尔科想他听见了故作清醒的声音，也许那家伙已经不小心睡着了。
“……不好么？我以为你会喜欢……”
“事实上我很喜欢；虽然傻得冒烟。”
“那不就行了。如果真决定用的话我会再画仔细一点儿的，现在这只是个大概。”
这个“大概”已经令人惊奇了，马尔科想。对方的呼吸声从扩音里传来，显得有些紧张。

“你喜欢吗？……不，我应该说，能用吗？……”
“非常喜欢。这是个惊喜。”马尔科说，他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赞赏，“这比之前萨奇给我的那一稿要好很多，虽然粗糙了点，但你已经开始上道了，小子。”
电话机里传来一声钝响，一定是那小子敲了桌子，马尔科微笑着把话接下去：“别这么激动，我还没赞美完呢。你要听吗？构图和设计感都无话可说，你的老师和母校都会为你骄傲的。我该怎么说——不愧是去年的大学生广告节的大赏得主？”
“我听得够多了，马尔科，——我想问，我还缺点什么？一定还缺不少，可我必须知道。”
“那也的确太多了……经验，理解，概括性，圆滑，以及……一点儿爱。”马尔科说，他免不得带了点说教的官腔，“还有，最重要的，当然你已经开始做了：忘掉自己是艺术工作者的身份，认清我们是广告人。市侩的、唯利是图、拿钱卖命、替别人说话的——广告人。”
“简直是黑社会！”
两人都笑起来。
“剩下的物料贴图一会儿就给你。”艾斯说。
“不用那么着急。”马尔科说，到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