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降御】后辈前辈 03 残夏(2)

医院里也很安静。他们好像被遗世独立地丢弃在这里了，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们不用面对那些蜂拥而上喜欢拍败者痛哭流涕的脸庞、取土时好像朝圣般跪倒的膝弯、还有赛后的败者感言的摄影和记者们。
距离登顶一步之遥，三小时四十二分钟激战后虽败犹荣的英雄，随便他们怎么说吧，这一刻就让仓持和前园去烦恼好了，实在不行还有老奸巨猾的落合教练足以应付他们。自己真是不合格的队长啊，御幸心想，他现在烦心的除了腰部好像要锥到腹腔里埋下种子、然后长出参天大树一般的痛感，就只有坐在自己旁边像坏掉的日本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只掉眼泪的后辈兼王牌了。
“为什么哭的是你啊……我才想哭呢好吗。”
明明应该有更多话可以安慰他，但这时候一点也不想履行什么捕手的任务了。反正今天过后我也不算是你的捕手了吧，你还有来年呢，由井也足够托付。
部长去办理手续，也许中途耽搁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御幸靠在那里，艰难地想把外衣脱下来。这点小事都做得无比痛苦，半边手臂都在发麻，而眼泪止不住的后辈却说：“……我只是……太疼了。”

御幸吸了吸气，他放弃了解开一半的衣服，转而问：“脚吗？”
降谷点了点头，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伸手使劲在脸上擦了擦，还沾着松香粉和泥土的手指把脸糊得乱七八糟。御幸让他解开鞋带，放松脚趾，把脚垫在高一点的地方；然后自己也使劲地拗换了个坐姿的方向，把脑袋侧枕在后辈的肩膀上。
热度从他几乎湿透了的、蜷曲的头发底下散发过来，脑袋被这突如其来靠近的温度熏得轰然作响。这过于亲密但也的姿势也让降谷一阵浑身绷紧僵直，连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御幸扇了扇风，反倒笑起来，好像又和往常的他没有不同了。
“真臭啊，我俩。”
降谷晓后知后觉的暗恋，从二年级的夏末姗姗来迟，几乎在开始的同时就荒诞地朝着倒计时的方向狂奔而去。而他也隔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明白——那让他无法忍受的疼痛的真正来源究竟是什么。
老实说，这个夏季的他们相比另外四千所学校来说，已经足够长了；几乎已经延展到快要月末的地步，返回东京以后，也难得地获得了剩余的假期。降谷考虑自己要不要趁着剩余的时间回一趟老家，但他在走廊上碰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御幸——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许只是蹲在那儿发呆，他手里拿着换洗的衣物，像是没有地方放了，悬在鼓囊囊的敞口提包的拉链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