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人间杂货店 第四个故事：汩(10)

那也要人喜欢我才行吧。
那……那你表现表现？
有点儿难为情啊。
靠你刚才怎么不知道难为情？！
他靠近了点儿。兄弟，帮个忙啊。不能送的话，就借我下吧，你那些会发光的瓶子。
我警惕地看他。
借你干嘛？
显摆。门面。浪漫。罗曼蒂克。爱老虎油。知道不？这叫文化。
知道个鬼。
后来他真把人约出来了，就在村头那破桥上；我俩排练了几晚上，累得我都没睡好，主要工作是怎么把那些瓶子同时浮出水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排成一字形，跟大雁一样，关键在于队形。他还说那不叫人字形，叫心形。
你心长得跟人似的啊。所以说，这些留过洋的，都不靠谱。
白天见了叶修都打哈欠。他的工作现在准时准点，像个负责任的太阳的样子；有时候我睡迷糊了或者攒着头走，简直要感觉自己直撞到他身上。但抬头看时发现没有，他离我仍是遥远的，无法企及的，而且总是前往相反的方向。不过，对于他来说，我艰难挪动的这一点儿距离，也只能算聊胜于无，根本不存在正向或是反向。

小蓝啊，最近都不炸毛了，忙什么呢。难道是有新欢了。
你管我。
好无情啊我好伤心的。我满世界跑不眠不休地养家糊口，你却夜夜春宵。
春宵你妹啊？！
我百口莫辩，又懒于纠正。随他去吧——是折腾云，还是嘲讽山他都做得到，他是太阳。靠得太近我就被蒸干了，那时候再问，他就不会记得有条短而浅的小河叫做蓝河，虽然曾经雨水丰沛的时候也是五大主要河流之一，但现在满世界的沙漠和断流，随处是干涸的河床，或是裹足不前的曾经的兄弟。我见过一个，他团成一个圈，把自己埋在沙里头。
“太累了，”他说，“我就到这儿了，有点地下泉眼不至于立刻干掉，就做个绿洲也挺好的，也一样能成为别人的希望。”他拍拍我的肩，把富余的水都给了我。
你继续走，带上我们的份一起。
我也想成为别人的归宿或是期冀，渴望甚至信仰。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把装着阳光的瓶子奋力举起来，排成比人字稍微长点儿的奇怪形状——对，叫做心形。在黑夜里可真够亮的闪瞎狗眼，那个年轻人把心上人——不对是心上兔子拽来了桥上，跟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有点儿像，这个点子还不错。不过光一亮起来可把兔子吓坏了，我虽然努力摆弄瓶子来不及一睹狗血现场，不过我从桥洞里听桥面上的响动，估计他俩得打了一架，后来年轻后生把兔子摁倒了，我以为他会说那些稀里呼噜的欢喜话，老虎油或是甜啊糯，反正我都听不懂就是了，但那些发音都腻着一股子温柔的气息，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语。我歪着脖子却看不见桥上，只觉得浪花好酸，举得好累，浪漫都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