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宽】罗密欧与辛德瑞拉（上）(4)

刚满十三岁的托尼已初步显示出大人的从容，像把书放上书架，把这事搁置起来绝口不提。至于罗伯特和马尔科是谈过恋爱还是青春期的一时好玩，托尼并不去定义，甚至从不去思考，那与他无关。
即使一年后跟马尔科接吻的换成他自己，罗伯特也不关他的事，托尼有时认为自己可能是天性冷淡，倘若如此，他又无法解释自己对马尔科的热情。小时候睡前他们总是相互亲一下，前一段婚姻里留下的孩子相处融洽是父母婚姻的一种保证，父母只会鼓励他们亲近。长大后他们不再送晚安吻，青春期刚到来那段时间里甚至排斥接触彼此的身体，但精神联系一直极其紧密。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马尔科唯一隐瞒托尼的就是跟罗伯特短暂的交往，那段时长不到一个月的激情，他这个年纪，也许称为冲动更合适，奇妙地成为一条致命的导火索，让他发觉对无血缘弟弟的真正想法。他成了书房里的浮士德，让一个梅菲斯特登堂入室，搞出来少年世界里惊天动地的多幕戏剧。那个说来俗气的原理就是，既然他能跟男孩亲近，那么最正确的男孩是托尼。

事情始于那个下午，父母不回家时，兄弟俩自己负责半成品的晚饭，托尼把冰箱里做好的牛肉汤放在灶上重新煮开，谁也不该指望十几岁的孩子能聚精会神看着一锅汤，他一疏忽，汤水扑出锅沿，慌着去擦时碰到明火，干燥的抹布瞬时点燃。听见托尼求救的马尔科跑下楼，看见弟弟惊慌失措，火在灶台上燃烧。他冲上去关掉燃气，抄起锅盖压灭燃着的抹布，又拿灭火器对着锅灶一阵狂喷。
托尼的手背红了一大片，中间燎出两个很小的泡，烧伤的水泡不碰也会火辣辣地疼，马尔科拽着他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水开得过大，把人淋了个半湿，只好有点狼狈地关掉，提醒他应该去换衣服。托尼这才清醒，紧紧抱住哥哥：“我好害怕，明明上过火灾救急课，一点都想不起来，连先关火都不会了，我怎么这么笨啊。”
不要紧，你还有哥哥可以依靠，马尔科拍着他的背，“好了，没什么，”他安慰道，“你只是吓着了，下次我来煮汤。”并体贴地牵着弟弟回卧室去找干净衣服，还给他理顺了头发。见托尼的眼睛还是睁得那么圆，嘴唇微张，一副挽留的样子，马尔科就亲了他一下，这个亲吻本身无可指摘，落在兄弟之间应有的落点，但下一个吻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