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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2)

2023-04-09 来源:句子图
我哆嗦了一下,提起行李箱跟在他身后,当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上火车站破烂的楼梯时,我注意到他后背的风衣上,沾了一些闪闪发光的银白色粉末。 一路无言好像不太现实, 出于礼仪,我试图和他交谈。 “请问您是什么……?” “生物学家。” “诶?我只在新闻报道上面见过生物学家呢,您的工作也是研究某些动物吗?” “不完全是。我目前正在研究不同种类的蛾子。”萨菲罗斯好像笑了一下。 “蛾子……说起来,我小时候很害怕这些昆虫呢。大约因为我的老家在潮湿的地方,每逄雨季,总能在屋子里见到蛾子也许是蝴蝶,我分不太清它们的区别,毛绒绒的、大约有我半个手掌这么大、翅膀上还有诡异的花纹……” 萨菲罗斯笑着说:“看来你很吸引虫子。” 看起来他心情不错。顺利打开话题让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太多人际往来,光是找话题就能难死我了!
如果今天来的是爱丽丝,我会和她聊聊作业、科任老师、还有扎克斯……但幸好,萨菲罗斯滔滔不绝地聊起了他的工作,再不需要我绞尽脑汁。那些专有名词听得我神游天外,嗯嗯地应着。 他说:“我培育出了一些变种,它们是绝无仅有的……” 我说:“哇噢,好厉害。” 我们在售票窗口处购买了车票,坐上班车。短暂沉默后,萨菲罗斯告诉我,如果我累了,可以在车上小憩一段时间,到达目的地他会叫醒我,但我认为这样是不礼貌的行为,强打起精神和他继续进行我根本听不懂的对话……然后顺利地在「嗯嗯,原来如此,不错」中陷入了梦乡。 在梦里,我久违地回到了老家。自从妈妈带我搬到米德加尔后,已过去六年之久。我穿着短裤短衫,仍旧是幼时的模样,怯生生地站在门槛处向长满蛛网的房子张望。种在家门口的花花草草已经疯长,到处都是;遮阴的榕树上也垂下一根又一根细细的绿色枝蔓,为老宅织了一张天然门帘。

蛾


它们像血管一样有粗糙的皮,用手一掰,断面就会渗出绿色的黏液。 村子里的年轻人们向往着城市,他们像候鸟一样投身其中,哪怕那里的冬天再冷都不愿离开,于是村子逐渐荒凉下来,仅有寥廖几户人家还藏在树林深处。我静下来,便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跳动声,还有一些不明显的虫声——用手拨开掉在地上的树叶子,一只蜥蜴惊慌失措地从我指缝间滑走。 某种冲动驱使着我走向我曾推开过无数次的家门,我清晰地知道我在梦里着,但并不能控制我的身体,而更像一位旁观者。我看着我往沾满灰尘的旧锁上吹气,熟稔地从窗台上摸出铁丝,塞进锁孔里一阵捣弄——舞台剧中提着线的木偶,关节处用透明的丝线缠住,绑在主人的指节上,一抬手指,木偶就会做出灵巧的动作。 木门「嘎吱」一声开了,不错,熟悉的声音。但里头漆黑-片,什么也看不清,我侧开身体让光撒进去照亮房子,屋子被点亮的同时惊醒了其他生物。
扑哧扑哧、扑哧噗嗤…… 数不清的银白色巨大蛾子飞到了我的脸上。 “啊啊啊……!“我从座位上跳起来,萨菲罗斯伸手按住我不听使唤的腿:“该下车了。” 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他便干脆利落地起身下了车,我顾不上狂跳的心脏在胸腔里抽痛,出于不愿被抛下的情感,只得提起行李箱追着他的身影从人群中挤过。展露在我们两人面前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只是被人在土地上踩出一条道路来,没有很远它便拐了个弯,消失在我们两人眼中。 萨菲罗斯言简意赅地说:“还要走两个小时。” 到这地步,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回头看看,班车也已经开走了,这一站只有我们两位乘客,此时阒静无声的山谷里连鸟叫声都没有,夕阳也在我眨眨眼睛的光景里躲到山丘后去了,我只能听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也只有这么点声音了。萨菲罗斯好整以瑕地看着我,我好像看到他上翘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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