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m thinking of ending things(6)

那里只有他一个人，阴冷潮湿，黑暗无边，遥不可及。在那种万年如一日的永恒不变中，无论是谁，精神上都会发生悄悄的变异。一条名为时间的绳索套牢费奥多尔的手脚脖颈，使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跪在冥河岸边，永生永世地要把沾满手心的红血洗净，使它再度变成雪白。 费奥多尔轻轻点了点头。 果戈里牵着他的手，他们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那样走过街头。路过衣帽店橱窗的时候，里面只映出一人的身影，果戈里问怎么了，费奥多尔轻轻摇了摇头。 “您以后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我没有什么想做的。”费奥多尔露出一张称得上是惨白的脸蛋。 果戈里兴致勃勃地提着建议（费奥多尔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有活力）：“我们可以去北欧旅行！你以前想过的，拿到「书」之后，要去不同的国家看看。” 黑头发的那位神情恹恹：“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失败了。” “但你的人生不能构筑在一本平平无奇的「书」上。
”果戈里脸上依然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如果您需要安慰，可以抱着我痛快地哭一场。” 起初费奥多尔不置可否，装聋作哑地走过去喂鸽子。但是在画廊里折磨着他的幻觉如影随形，他听到远处的地方传来不大不小的骚动，那些话就算隔着遥远的街道也仍如同诡谲的命运紧缚着他。费奥多尔想到了俄狄浦斯王，命运的诅咒，不管身处何处，都藏在你的影子里，邪恶地注视着你…… 他嘴硬着说道：“我才不……我从来……” 果戈里蹲下来抚摸着一只灰色的鸽子，歪着脑袋，用着一种堪称可恨的目光温柔地注视费奥多尔。 他感觉到自己在无法克制地颤抖。“……只有三十秒。” 果戈里展开双臂把他搂入怀中，听到费奥多尔断断续续地哽咽道：“您……是我臆想出来的科里亚吧？因为太孤独了，所以会渴望陪伴，明明知道……在那永恒的地狱中只有我一人，科里亚不应与我一同受罚，甚至他的罪，也一并堆砌在我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