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唐】不要愁老之将至(4)

上天啊。Daffy抽抽地喘泣，眼前泪水模糊。他做错了什么？让你忍心叫那样一个连笑都灿烂肆意的人，从此呆在这冷冰冰的小罐子里，让你忍心令他所遭受过的一切化作病魔，噬咬他的才华和鲜活的生命。 就算辛苦到无法忍受，选择纵身跃下的最后，他也没有伤害哪怕一个人，一只动物，一朵花。 他只压断了一根栏杆。 他这一辈子，只压断了那一根栏杆。 Daffy从沙发里支起上半身，感觉全身的水分都流尽了，他乏力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眶，拾起散落一边的《秋风和萧萧叶的歌》。 阿仔，你别笑我。他在心里说。 “唔係啩哥哥，随便一個惊喜啫，你就感动得眼湿湿？”Leslie惯爱在特殊或平凡的日子里为他准备出其不意的浪漫甜蜜，让他次次不是红了脸就是红了眼，Leslie一看他受用，得意到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还假装嫌弃地取笑他。 我也不想哭的。
只是忍了这么些年，突然就忍不住了。 阿仔，你别怪我。他摸摸瓷罐。 “喂！唐鹤德！我同你讲过呢本书好好睇㗎，你竟然口上应承到宜家都冇睇过？”Leslie喜欢把自己中意的各种东西献宝一样捧到他面前，一本书、一只歌、一部电影、好吃的食物还有路过的风景，都会分享给他渴望得到认同，有时他没来得及立即回应，Leslie就会开始以5分钟为单位计的生气时间。 我的心好像在滴血，只想抱着你，不想去读诗。 他伸手抚平书页上被弄出的一道折痕，把书合上，看见封面印着并排的署名。 朱生豪、宋清如。 原来从一开始这本书的作者就有两个人。 Leslie只是没有告诉他。 大概以为他问的是那首诗。 他也便从当初至今都没有想过，赠诗的人早早去了，留下那个得诗的人如何。 原来和他一样。 每一天都在学习好好地生活，每一天也都没有在活。

原来世间所有伟大的爱情，都有着最简单纯粹的开始，都能熬过最漫长的等待与最峥嵘的坎坷，却熬不过心碎在死别。 这是绝望的浪漫主义。 他们是沉默的未亡人，用曾经受赠的爱反刍余生。 Daffy的情绪平息下来，起身将小小的白瓷罐放回沙发对面的柜台中央，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低头轻轻在光滑的釉面落下一个吻。 他站在空荡的客厅做着有些诡异的动作，眼神却让人看了心酸得想落泪。 我的爱人离开了我，这情意孤掌难鸣，从此不必宣之于口。 天知地知我知，而他知我没有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