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客》(18)

他突然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奢望——他想要黄少天永远的留下。
“这间屋比较掩人耳目，就是原本是下人住的，太寒酸了一点。”陈果抱着一套新的被褥铺在叶修的里侧，“不如我还是再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不必了，他睡这里就行。”叶修的话让陈果不好再说什么，黄少天既是叶修的朋友，叶修都不在意的话她也不好继续客气。一直站在一旁的黄少天也跟着递上枕头，“谢谢当家的，打扰了。”这还是黄少天第一次正经的在这边留宿，至于上次在破庙里守着叶修的那一晚，他真是完全不愿意再去回想。
“不用客气，和我拘束我反而不自在了，那我再去多点一个火盆，晚上太冷了。”陈果自幼在镖局里长大，母亲早逝，天天陪她玩的都是镖局里的镖师和护院们，她大大咧咧惯了，所以才和叶修与黄少天这么合得来。说完她摆摆手拒绝了黄少天帮忙的要求，独自一人去准备火盆，黄少天吃饱喝足，难得放松的躺倒在叶修身边。
“不回去真的没关系？”
“没事，反正我跟我妈说要留校几天，她和我爸忙得很，没空管我的。”黄少天说过他父母都是生意人，基本不是出差就是应酬。叶修听到这些，想到吃饭时自己那颇为自私的小心思，只觉得人的贪求真的是可怕的东西，好像一条蛰伏的黑蛇，随时都能探出脑袋，一口吞掉你的理智。

更晚一些的时候陈果来给叶修的伤口换了药，看痊愈的程度，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了。黄少天放了心，简单洗漱了一番就钻进了被窝，他没有内力加持，不比叶修寒暑不侵的体质，只觉得被窝就是个冰窟窿，整个人进去之后打了好几个哆嗦。叶修看在眼里，索性掀开自己的被子，示意他进来，“和个姑娘家似的。”
叶修还没见过这么怕冷的人，被黄少天回敬以钻进衣服里的冰凉凉的一只手。叶修到底还是有些精神不济，听恢复了心情的黄少天啰啰嗦嗦的和他东拉西扯，没多少时候就眼皮子打架，等到黄少天发现叶修对他的问话敷衍至极的时候，叶修的眼睛都差不多彻底闭上了。黄少天吐吐舌，不敢叨扰伤患，蹑手蹑脚的下床熄灭了灯，又钻回来躺好。
然而这一夜好像格外的长，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少天放弃挣扎，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清醒过。没有人造灯火的年代，夜晚是如同浓墨似的黑暗，垂下的帘子挡住了唯一的月光，黄少天原本是侧躺着，瞪了半天的白墙，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起来去院子里跑几圈。失眠的人总是烦躁，他怕吵到叶修，不敢翻身，殊不知自己的气息已经乱了，只不过微微的挪了挪枕头的位置，身后叶修睡意未散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