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誓言》(26)

张新杰同黄少天和叶修都算是熟悉，尤其是叶修，几乎是这里的常客。他说完上面这段话，看到黄少天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晃了两下，张新杰伸手扶了他一下，另一只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密封袋，里面是一颗清洗干净的子弹。他把这个袋子拍到黄少天的手里，黄少天接过来，用力地握紧了。
“明早六点我会过来，在此之前这里交给文逸。”他抬起手，犹豫了一秒，还是在黄少天的肩膀上安抚性的拍了两下，“如果你不愿意找个房间躺一会儿，我可以安排在监护室里添一个点滴支架。”
黄少天这才露出一个没那么像哭的笑容来，“你还是老样子。”
张新杰正在系衬衫最顶端的一颗纽扣，闻言转头看了黄少天一眼。
“不管你们在这个大门外做了什么，进了这扇门，就是我的病人。”
黄少天展开手掌，封存子弹的袋子已经被他的体温染得温热，他隔着包装用指尖刮了两下子弹的外壳，一想到这东西在叶修的身体里停留了多久，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抿住了下唇。但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他把子弹放到贴身的口袋，抬手轻轻挥了一下，很快有人呈上来两个黑色的大号密码箱。

张新杰接过其中一个，掂了两下，点了点头，“数额没错，不过余下的我不收现金，你应该知道。”
黄少天没说话，亲自上前打开了另一只密码箱，箱盖向上弹开，里面却不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现金，而是一把陈列在透明展示盒里的手枪。外盒一尘不染，诊所白花花的顶灯为它笼上一层晃眼的反光，但这丝毫不影响张新杰在短短几眼里认出了它。这是一把古董枪，珍贵而稀有，是韩文清的收藏里缺失很久的一把。
“老韩借了我几个人，我知道他是为了还老叶的人情，这不算是酬劳，只是他之前托我们帮的一个忙，如此，两清。”箱盖再次关合，张新杰推了一下眼镜，“我会帮你转交，你的话我也会带到。”
“有劳。”黄少天微微点头示意，又说了两个字，“多谢。”
张新杰没有再多言，黄少天指了两个人提着箱子跟上，“送张医生安全到家。”
事实上，最后诊所的护士真的在叶修的病床旁边给黄少天添了一个支架，而黄少天就坐在一张椅子上，任由药水慢慢流进自己的静脉。他盯着自己的输液管，还有叶修的，看液体一滴滴有频率地下落，背景音是连接在叶修身上的一堆监护仪器不断发出的同样节奏的电流声。病房里没有开灯，窗外雨还未停，他在一片昏暗里，长久地注视着叶修昏迷不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