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01-10(31)

“我靠这帮没家教的小混蛋，这么胆大包天老师都是吃干饭的吗？一看家长就是有钱生没钱养，养出这么一帮祸害东西。我以为至少有个高中生给他们撑腰呢，结果领头的就是那个姓钱的？哎叶修你行不行啊，一个男子汉就被人按着打？我说墙上那么脏你还不快过来！”
叶修手忙脚乱地被黄少天拽到身边，又被转着圈扑打了一番校服上的灰，然后黄少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葡萄味的棒棒糖塞到了他手里。他本以为黄少天的唠叨肯定还有后话，没想到黄少天只是接过了他的书包拿在手里，又牵起了他的手说：“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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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彼时六岁过了大半截的小叶修在和黄少天不长的相处里的确摸准了一件事，黄少天是个话唠，话唠一反常态不说话的时候一般就是生气了，但也有例外。比如关于叶修的被揍事件，黄少天事后话少，完全是因为他自觉理亏。两块指甲盖拼在一起那么大的乌青，书包都被人扯地上踩了，要不是看叶修活蹦乱跳，说明其它地方没什么事，黄少天都要借钱带他去医院做检查了。他前不久还自己在那里豪情壮志地表示养孩子有什么难的，后脚他家孩子就被人揍了，他纯属理亏加生气。

生自己的气。
黄少天自己上学时也并非多正经的孩子，成绩在中游乱转，偶尔上下浮动几名，上课经常因为四处勾搭同学说话被老师扔粉笔头，还因此被罚过站。由于长得不错，外加每天一放学都在篮球场上疯跑疯跳，光是货真价实的情书就见过十几封，听说还有女生为了他吃飞醋。青春期气性大，嘴上不饶人，打群架这种事也不是没干过，可任他在学校鸡飞狗跳，老师也从来请不动家长来学校面谈一趟，问他，说是父母离婚多年，电话过去，无非是听双方皮球踢来踢去，听久了老师便也放弃。他考砸没人打骂，进步无人夸奖，被打也无人替他出头，别家孩子回家哭个鼻子第二天就有家长来闹，黄少天给自己贴个胶布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窗外的树和鸟。
他太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今天但凡现场有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刺头，他八成就抡棍子上了，可低头一看满地小学生，一个揍五个也是胜之不武，何况听班主任讲带头的孩子来历不小，真伤了人，届时打击报复，遭殃的不还是叶修。
叶修拿着棒棒糖也不拆开，攥在手里，手垂在身边，一路无话。黄少天哪里知道叶修是一百个小心谨慎，十分害怕自己发火，他以为叶修是委屈过头，还在思考自己该怎么道歉比较好。回家的路上他拐到药店买了些外伤用药，叶修看在眼里，想说自己没有哪里磕破流血，可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依旧牵着黄少天的手，低头数着石板砖闷头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