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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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利用自己脑海内留存的，关于母亲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所拼凑出的形象，无疑和大众意义上的“母亲”相去甚远。她拒绝为叶修喂饭换衣陪他睡觉，会在小孩子因顽皮闯出祸事时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与嫌恶，待到叶修渐渐被几任保姆接替拉扯到懂事，她大多数情况下对待叶修的态度，仍然如同对待一个装饰用的花瓶。无非会在路过的时候看一眼，兴致上来时拿起来端详一番，仅此而已。而在余下的多数时间里，她常常扮演着一位近乎神经质的长辈，譬如把三岁的叶修按上琴凳教他认谱弹琴，但凡一出错，重重的巴掌就会立刻拍上手背。她似乎患有严重的强迫症，物品的安放，就餐的顺序都不容出错，还有一些古板莫名的习惯，例如早起后被子要叠成棱角分明的方块。叶修和那些不堪其扰以至于干不了多久便会辞职的佣人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一样活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就惹怒女主人，变成她的出气筒。
唯一的例外是叶修的父亲。父亲并不经常光临叶修母子的住处，满打满算每个月也只有三四个晚上而已。在叶修眼里，那是个陌生而高大的神秘人物，更遥远的一些时候，父亲似乎对他还是颇为亲昵的，他会因为父亲难得的到来而放松下来，因为在父亲的面前，母亲总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父亲和叶修都温柔至极，百依百顺。一家三口会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聊天，父亲若将他抱上膝头，他便弯腰用小手去拨弄男人手腕上系的一串菩提珠子。母亲的手这时也会抚上他的头顶，在外人看来，仿佛一切都是真实的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