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51-60(11)

叶修甩了甩头，收下了这句完全不讲道理的夸赞，他抬起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黄少天下颌冒出的青色胡茬。看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没长大的男孩子眼里，就连胡茬都和香烟与酒精一样像是大人才有的勋章，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哥，你记得吃药，多喝水。”叶修临走前还不忘留下这么一句，换来黄少天一声笑骂，“知道了我的小祖宗，我每天灌的白开水都有两公斤了。”他在叶修的书包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将小朋友朝前一送，“收下你哥‘逢考必过’的加持，上吧少年。”
等到王杰希的车载着叶修消失在院内马路的拐角处，黄少天才自窗前转过身来，接过喻文州递过的纸袋子，里面放着一套换洗的衣服，他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是长袖，抬头瞧见喻文州对此笑而不语，于是识趣地决定忽略这个问题，谁让现如今是个人就能唠叨病号。
喻文州穿得清爽，黄少天注意到他脖子上多了条细细的红绳，末端拴着的是枚玉坠，这个画风一看就是王杰希的手笔，八成在哪座山头开过光。也不知道这东西和钱包里的御守会不会打架，世间八百万神明，如果保佑的都是一码事，到底怎么分管辖范围？

他的手在袋子里摸了两下，除了衣服之外还摸到一个纸盒子。纸盒子是一款平板电脑的包装盒，近来噱头十足，满街的旗舰店都能看到这款的广告，不过只能预定，因为国内还未上市。
“杰希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上个月叶修生日，咱们都忙，我也没顾上送他什么。正好赶上毕业，我俩偷个懒，一并送了吧。”喻文州见黄少天犹豫着有推辞的意思，伸手在盒子上一按，“原本打算找个机会当面给叶修，不过我也了解他，恐怕反而不愿意收。不如在你这里转一手，让他知道是我们送的就好。”
“早年没什么钱，过生日的时候买件新衣服，带他下个馆子就很隆重了。今年我连蛋糕都没陪他吃上，想来想去订了个限量款的PSP，还没到货。”黄少天没有再多言，把平板收回袋子里，放到了窗台上，“有时候觉得我也和那些讨人嫌的家长一样了，没时间陪孩子，就用钱砸。叶修不爱收这些东西，是因为他觉得有或者没有都一样。这次你和老王有心了。”
喻文州对小孩子没什么特殊的情绪，不讨厌也不喜欢，将来他也不会有为人父的苦恼，面对黄少天说的这些话，他总还是隔着一层，理解不了。但是代入老一辈的心意，代入自己的父母一辈，他还是觉得黄少天太苛责自己，然而当一个人认定自己做得不够好的时候，你怎么鼓励也没有用，因为你不是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