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71-80(21)

杨宇走后，年年迅速占领了他空出来的绝佳位置，沙发宽度不够，放不下一人一狗，年年只好把下巴搁在沙发的边缘，被黄少天摸来摸去，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厨房很快传出阵阵水流声，黄少天望着年年的眼睛，小声问道：“你想不想叶修？”
年年睁开眼睛，低低地“呜”了一声。黄少天笑着弹了一下它的鼻子，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叶修走了几个月，眼看天气已经再次入冬了。每年春去秋来四季往复，忙于生计时没有实感，但一旦有了个遥远的牵挂，好像等待就因此无限拉长了。叶修偶尔会发过来一个视频邀请，周末不上课的时候，他那边是亮堂的上午。黄少天会在前半截把镜头对着自己，后半截对着年年，聊聊叶修的学习和生活。
他们这些留学生的家长们都在一个统一的聊天群里，学校派出的随行生活老师定期会发一些学生的成绩单、校园生活的近况以及缴费通知。没过多久关于申请大学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老师建议家长们可以开始和孩子最后沟通确认一下未来的发展方向问题。
比起其它家庭，这个问题黄少天还没有跟叶修提过。这天视频里问起，叶修沉默了一会儿，说自己考虑过，以后有些想读法律。这个答案在黄少天的意料之外，他很清楚两个国家的法律体系截然不同，换言之就是如果学成回国，学的东西基本用不上，除非留在美国工作。

黄少天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份顾虑，叶修回答这个问题那边的老师也提醒过自己，说如果非要学法，要么就做好留下来的准备，要么就回国。
叶修说完，突然话锋一转道：“其实我小时候一直想要学医，后来发现医学生要那么多年才能毕业，又觉得还是早点工作帮你分担一点比较好。”
为什么想学医，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黄少天望着屏幕里的叶修，只恨没办法把他拽进怀里搂上一下。眼前这个自己捧在手心里拉扯大的小小少年，而今又如何因为自己心甘情愿地独自一人去了异国他乡。早在那个叶修说出“我愿意去”的日子，黄少天就已经陷入了最深重的煎熬，这是一件谁也没有错的事情，叶修的爱没有错，自己的不能接受也没有错，可当这两端相互碰撞，结局竟是两败俱伤。
“真要是想学，大不了就回来。国外是发达，可连顿可口的饭都吃不上，有什么好的。”
对于黄少天独有的“宠溺”，叶修不置可否，挂掉视频电话的最后他嘱咐黄少天注意休息，按时吃饭，甚至会大方地提起杨宇，认真地关心着黄少天过得是否愉快。
黄少天没有对任何人说的是，他认为他和杨宇之间已经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