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71-80(23)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生气，但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吐不快。”杨宇和黄少天交往这么久，始终都不被允许在家中留宿，他始终好脾气地尊重着这对兄弟的“私人领地”，但人非草木，他并不是不会心怀芥蒂。
“我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你们那样坎坷的经历，要我说自己对‘相依为命’这四个字感触多深，连我都不信。但是有时候，我能察觉到你的敌意，可能用这个词太过分了，不过很明显的，我在提到关于我们两人的未来时，你抗拒我把叶修排除在外。说句过分的，他是你收养的弟弟，不是儿子。”
杨宇这话称得上一句刻薄了，他本不想激化矛盾，话到嘴边，却还是说出了口。意外的是黄少天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沉思了片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当局者迷，你比我看得清楚。”他盯着澄澈的茶面，默默旋动着茶杯的角度。
“我发现，我对未来的规划里做不到把叶修排除在外，你会说他也会成家立业，这点我有所隐瞒，那就是我知道他不会。你说得对，这件事换了谁都接受不了，两方总有一个，要当所谓的‘外人’。”黄少天轻轻眨了两下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你，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他，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再向任何人托付感情。”

他喝了一口杯中茶，无可免俗地下了结语：“你值得更好的，我长这么大，没被什么人真心实意地爱护过，过去的日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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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一段恋情与结束一段恋情，对于黄少天来说都是未有过的体验，他不知道会有多么好，也不知道会有多么糟。分手之后，他和杨宇又见了一次，各自还了一些对方放在自己家里的东西。零零碎碎，有衣服，也有日用品。他们互相也送过一些称得上贵重的礼物，而这段回忆到最后，势必将只剩下无法归还的尘封过往。
分别时杨宇问，以后还能做朋友么？
黄少天苦笑答，我以为你不会再想理我了。
杨宇耸耸肩道，抢在第一个提出分手的人肯定做好了被埋怨的准备，你比我有勇气。
他提着装着自己东西的纸袋转身去拦车，这条马路是主干道，等不多时就有出租车回应了他的招手，准备向路边停靠。杨宇离开前对黄少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万事无绝对，你多尝试几次，说不定可以做到两不辜负，年纪轻轻的，何必把自己逼成一个孤家寡人？
这个词在随后几天反复烙印在黄少天的心里，他每回独自一人躺在家里，时不时只有阁楼和客厅传来年年跑来跑去玩玩具的声音时他都自嘲道，这下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