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81-90(13)

这回黄少天是差点失手砸了茶杯。
没想到喻文州紧接着又给他的肩头添了一根稻草，说的是：“叶修知道你之前为什么分手么？”
“当然不知道，这种事我闲着没事和他说什么。”黄少天心有余悸地放下杯子，服务生这时候上了一道厚多士和一笼叉烧包。
厚多士是黄少天点的，不过上面的冰淇淋他不敢吃，喻文州拿着小勺子刮去一块，并看着黄少天用刀叉切下来一口预备吃掉之前，又突然放回了盘子里。
“我确实是太自私了一点。”他对着填满蜂蜜水果的丰盛甜点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违和得很，但喻文州知道他一定是想通了某一点，便也跟着放下餐具认真地听。
“我始终觉得无法适应没有叶修的生活，他无论去多远的地方，我都觉得他肯定会回来。可能他如果喜欢女生，以后娶个多么优秀的人进门，我也会像那种恶婆婆一样看谁都不顺眼。”
喻文州忍不住打岔道：“你一定要给自己安一个这么反派的人设么？”
黄少天轻轻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往面包上抹着一块粘在餐刀上的奶油，苦笑道：“我就是突然意识到，骨子里想霸占叶修的人是我，把他推开，想和他在感情上划清界限的人也是我，可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这条界限到底在哪里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弟，这一切都和血缘无关。”

“异性恋的婚姻能得到法律承认，到手也不过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哦对，还多了一个繁衍后代的功能。抛开这些，恋爱也好，婚姻也好，本质就是精神上的互相倚靠，经济上的互相支撑，不是常有人说爱情到了最后总会变成亲情。”喻文州将刚端上来的烧味三拼的长盘转了一个方向，“只是或许，偶尔这个过程是倒过来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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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从揣测叶修有没有发现黄少天最近的不对劲，只是黄少天自己清楚，那日和喻文州在茶餐厅里，把横亘在他和叶修之间的长久以来的问题说开以后，自己的心情是如何时时刻刻都沉浮在一片惊涛骇浪里。当他尝试着放下自己那份为人兄长的矜持，去真诚地审视他对叶修投注的情感，往往还没搞明白自己的想法，就又被叶修面对自己时流露出的情绪而搞得不知所措起来。
非说拿恋爱的套路来比对叶修对自己，甚或自己对叶修，或许只能有所谓的日久生情来解释了。只是这日子太过长久，一不小心就占据了人生数分之一的长度。他发现自己时常会因叶修的眼神而生出一些十分对不起自己年龄的反应，称不上心跳加速，也不至于小鹿乱撞，那些未免太幼稚了，但他仍然像是被人往心头的涟漪里轻轻抛掷了一枚石子，并为此狐疑地在照镜子的时候多看几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