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晴雪13(3)

“拿去玩。”他伸手朝拉赫曼那里推推，拉赫曼顿了顿，并未接过，一言不发转身出去做饭了。
唐祈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对，长大了，不喜欢这些玩意儿。”
蝉鸣林边的一处六角亭内，时清与唐汐坐在石桌边对饮。
说是对饮并不确切，时清端着青瓷酒杯，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唐汐不过是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陪着他。
他身上的衣衫已被冷雨淋透，桌上的一坛桃花酿也未温过，入口满是冰凉，他却似感知不到寒冷似得，坐在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只沉默地灌着酒。直至一阵狂风忽而从河面上吹来，带着密集的雨丝劈头盖脸地打在身上，他才刚刚反应过来似的，缓缓打了个寒战。
唐汐起身寻了件大氅，隔着桌子递与他。时清木然地眨了眨眼，嘶哑道：“多谢。”
“叶师兄出身藏剑，幼时体弱多病，家中人多方寻医无果，无奈将他送到华山我师父门下，修行祈福。”他蜷缩在厚实的氅衣里，慢慢地开口。
“我出生贫寒，幼年失怙，纯阳宫中鱼龙混杂，难免有人扒高踩低，嘲笑，作弄寒门子弟……师兄他身出名门，却是最和气的，对我也是百般照顾，师门十数人里，就数他与我感情最为深厚，到他离开华山回到藏剑，这么多年，也不曾生分。”

“此次的事，我早有提醒他，早日回头，莫越陷越深，”时清咽下口中的酒，苦笑一声：“却不想不过短短几日，事情就发展至如此地步。”
唐汐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道：“凶手是何人，可有线索？”
“暂无证据，但是何人所为，我心中已有计较。”时清缓缓道，低哑的声音里带了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唐汐的手不自觉捏紧衣袖，若无其事道：“你待如何？”
“叶师兄纵有过错，却罪不至死，便是，也当交由官府定罪论处，如何也轮不到他无面鬼来。”时清眼中划过一丝阴狠：“他既先动手，我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酒坛已见底，他端起坛子，将最后一点酒液倒入杯中一饮而尽，长出口气，垂眸敛去眼中的戾气，看着唐汐道：“这么阴冷的天气，难为江姑娘肯陪我出来。我……在下感激不尽。”
唐汐起身盈盈一拜，巧笑倩兮一如既往：“道长客气了。”
雨从清晨直下到日落仍是不停歇，倒是雨里的冰珠子愈来愈多，空气也越发湿寒。唐祈已勉强能下地走动，便不再肯坐在床上吃饭，和拉赫曼一起围着桌子解决晚饭。
拉赫曼的厨艺只能用勉强二字形容，肉烧老，菜煮黄，勉强能拿得出手的鱼汤还不时放多了盐。唐祈吃了几天已经没脾气了，嚼着嘴里勉强果腹的食物，想着是得赶紧养好伤，重新夺回属于他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