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龄】小精龄（7）(3)

”但是凭什么要让其他同样尚在天真时代的孩子替他们的不懂事买单？ 一个幼小的孩子心中的恶，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他们无所顾忌、毫无概念，他们做出的“恶”的举动甚至超过很多心智成熟的大人。 他们围着他环成密不透风的一道墙，墙里反射的全部都是带着回响的“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他啊”“哈哈哈哈他怎么什么时候都一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啊他一个朋友都没有。” 那些尖利的笑声和刻薄的话语环绕在王九龙身边，他像一个不断残破又一次次被缝补起来的旧玩具。在很多夜晚，在他在众人面前说话或表现自己的时候，那些鬼魂般狞厉的笑声就会在他耳边响起，如同不断敲打的警钟一样提醒他你太差了，你不配。 可是如果身边有人就好了，如果有人这时候站出来说你不许说我儿子，或者是你不许说我朋友，哪怕是你不许欺负同学，王九龙都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于是王九龙在学校里遭受这一切之后，回到家里，吃饭慢要挨打，写作业不会要挨打，犯瞌睡要挨打，洗漱磨蹭要挨打，连哭诉自己在学校的情况之后也要挨打。 他们指着他的鼻子，说。 你怎么这么废物…… 我们怎么养了这么个废物…… 你他妈能不能有点自信…… 真想把你从14楼踹下去…… “他们不是父母，他们是老师，是旁观者，他们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孩子，一味顾着发泄出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可王九龙要的并不是旁观者。 他想要一个家。 一个温暖的家。 仅此而已。 当张九龄问起王九龙他妈妈每天晚上到他卧室来的时候，王九龙苦笑了一下，低头沉默半晌。 “我承认，我是爱写东西，那些心里话我没法跟他们说于是就写出来。可是我每天晚上熬夜复习期末考试，却被他们说成是熬夜写东西，你能理解那种失望吗？那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 然后他们就会到我的房间，在我的床上一躺。我一句话都不会说，但我知道他们就是来看着我的。我觉得这是侮辱，我觉得特别恶心，真的。他们很多做法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但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说不让他们在这里就像是我心虚一样，他俩那多疑的性子肯定又要变着法的查我。 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家，太让我作呕。 我也知道他们翻我我东西，在这个家里我一点隐私都没有，他们到别的孩子家试试？看看别的孩子会不会任由他们这么对待？ 我同学家里的房间都是反锁的，我能么？我就是被他们这么多年约束得太仁慈了，导致我一旦反抗，他们就会觉得是我翅膀硬了叛逆了。” “那你……”张九龄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是什么在支撑自己活下去？我的意思是，你最绝望的时候，是靠什么挺过来的？” 王九龙歪头想了想。 “除了写作之外，大概就是我家的猫了……他叫叮叮,我知道家里有人在等我，不管发生什么、我在哪、什么时候回去，他会一直蹲在门口等我回家。